君策看了一眼三人,吸了一口氣,緩緩往椅子上坐下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彭幕僚見狀,以為君策心懷愧疚,趕忙出言相勸:
「王爺,這件事發生得突然,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一次,確實是對方提高一招,我們被擺了一道。
若有可能,李大人在那麼重要的位置,我們絕對不會放棄。但是按眼下的情況,若我們強行動作,說不好還會搭進去更多。
眼下能在這件事情里脫身,別沾染到王爺,別讓王爺陷入困局,就是最好的了。」
彭幕僚向來謹慎,凡事都會想到最壞的結果,目的是為了讓君策不冒進,只是,這個時候彭幕僚這話,卻讓君策更為感到憋屈。
君策目光微凝,搭在椅背上的手緩緩用力握緊,手背青筋暴露,暴露出他此時的情緒。
「本王真想一不做二不休,把當年的事情都爆出來。當年本王防著這一招,也是留了些東西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好過。」
彭幕僚聽著君策這氣話,一臉急切,生怕君策衝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舉動,趕忙勸道:
「王爺不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並不是好方法,而且這件事,恆王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焉知他後頭有沒有後手,我們如果貿然行動,說不好還會鑽入對方的圈套。
王爺剛剛也說了,當年的事情時隔久遠,很難找到有力證據,我們當初存下的那點東西,也只是為了讓恆王忌憚,如今他釜底抽薪,先發制人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實在不宜和他正面硬剛。
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不是賭氣的時候。」
彭幕僚苦口婆心的勸著,就怕君策鑽了死胡同。
「砰。」
君策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在場的另外三人都不由得神情一抖,君策鮮少如此生氣,這一回是確確實實被人擺了一道不說,而且毫無還手之力。
對方動作太快了,他們連邊都摸不到,也不敢隨便應對。
空氣有一瞬的靜止,彭幕僚忍不住又說道,
「王爺,眼下我們還是應該想想對方準備了什麼後招。損失了一個李大人,其他人萬萬不要出事才好。」
這話剛落,一旁的林老眉頭微挑,然後垂下了眼睛。
君策額頭皺成川字,
「他還能如何,再往細查,他就把他自己也牽連出來了,本王就不信,他就願意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彭幕僚:「王爺,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不要去賭。
雖然現在對方有證據證明李暮動了手,但是動機卻不夠。
若是對方又找到了王爺和李大人之間的關聯,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王爺必定吃虧。」
彭幕僚原本只是想要說服君策當機立斷,別損失更多,沒想到這一番話卻讓君策醍醐灌頂。
君策滕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腦中想到什麼,目露凶光,咬牙切齒,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林老上前,問了一句:「王爺,此話怎講?」
君策表情凝重,略微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測和三人說了。
他猜測,李暮是目標,也是幌子。
看宮中皇帝的態度,那麼輕易就傳了陶致遠去查,沒有半點猶豫,就知道皇帝對李暮,怕是已經並不信任。
對方除了要除掉李暮,很可能也想通過李暮抽絲剝繭,把所有的罪名都定到他(君策)身上來。
當年的事情,他確實推波助瀾了,李暮也確實有參與,這麼一件小事,被對方抓到把柄,做成了一場針對李暮的死局,若是最後又牽連到他身上,那他必定吃不了兜著走。
死了一個皇子,一個宮妃,還利用了皇帝,陷害了大皇子,再加上虎視眈眈的君恆在一旁落井下石,他幾乎能預見自己的命運:出局是小的,更大概率的結局,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不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手段,也不知道對方用什麼方法,但是他敢肯定,若這件事,他敢伸手,他的下場,一定不會好過李暮。
君策後背涼颼颼的,有一種身置於山林中被猛虎盯著的感覺。
只要他一動,對方便會撲上猛利的爪子,把他撕咬得血肉模糊。
他第一次有似乎被獵人虎視眈眈的危機感。
是誰?如此處心積慮。
彭幕僚:「王爺,眼下,只得忍一時。」
君策長嘆一氣,目光看向窗外,
「做好善後工作,也別讓跟著本王的人寒了心,要不然以後在本王這裡,誰還盡心盡力。」
彭幕僚面露難色,
「王爺有心,底下人都知道,王爺平時對大家不薄,大家心裡都有數,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如此。
只是這一回,怕是不行了。五年前的事,事關算計了陛下,還有一個皇子,一個宮妃,還讓大皇子白白受了五年的軟禁,李暮一個人的命,抵不住……」
這話,彭幕僚只說了一半,沒有再往後說,但是在場幾人,都心知肚明。若罪名一旦成立,誅九族是班上釘釘的事情。
這一回,君策救不了,也不能救。
林老此時也上前勸慰:
「大家既然選擇了站在王爺的身後支持王爺,早就已經做好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準備,想來李大人也一定會理解王爺。
只盼著王爺能走到最後,那屆時也能為李大人賜得一個勳章,算是慰藉李大人在天之靈。」
君策沒有說話,神情並不見悲傷,更多的是氣憤,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你們說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彭幕僚先開口道:
「王爺,依屬下所見,接下來不僅不要幫李大人脫罪,而且還有為他找一個正當的理由,也就是陷害五皇子和五皇子母妃的動機。以免此事把王爺牽扯出來。這時候,王爺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舉。」
君策想了想:「這件事應該沒有那麼快有結論,派人送消息給李暮,本王私底下跟他見一面。」
「是。」李幕僚領命,出門叫來負責辦事的侍衛,吩咐了下去。
不到一刻鐘,侍衛便匆匆忙忙進屋來報,
「王爺,李暮逃了。」
「逃了?」
屋子裡幾人齊齊出身,語氣皆是詫異。
這個時候,李暮逃跑,陶致遠幾乎都不用查,就可以定了他的罪名,畏罪潛逃。
但是對於君策,卻不是好事。
李暮若沒有被抓到還好,若是被抓到,那麼李暮說的話,就很重要了,到時候咬了他出來,對他來說,是大麻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暮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最後一定會被抓回來。他們也冒不起這個風險去賭。
想到這裡,屋子裡的幾人頓時都覺得時間一下便緊迫起來。
此時,擺在君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一不做二不休。
李暮,不能活著被抓到。
「王爺,刑部和兵部都派了人出去,城衛司已經全部出動……」
侍衛快速說完外頭的情況。
君策整個人扼住,說不出一句話來,那麼多年,頭一回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那種大夏將傾的威懾,在一瞬間襲遍他全身,
他坐在椅子上,手緊緊的抓住椅背,身體緊繃。
「我們的人,可知道李暮的去處?」
李暮如果要逃,肯定會借用他的道,若不然,憑藉李暮,根本逃不出去。
侍衛:「是,往定城去的。」
君策閉上眼:「通知我們在各處的人,見了李暮,殺……」
「是。」
他不知道李暮究竟聽到了什麼消息,所以逃了,但是現在站在他的立場,他賭不起李暮活著對他的威脅。
李暮死了,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可以稍微掌控局面,把事情讓李暮一力擔著,保證他自己的安全。
這件事,看似一條出路,但是君策知道,他一旦這麼做了,後患無窮。
比如他底下的人,怕是再不會盡心盡力,除非他能馬上走到最後,否則中途有人反水倒戈,太輕易了。對於一個上位者,這是直接被撬動了信任地基,殺人誅心,莫過於此。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看似找到一條找對有利的路,實際上,走上去,卻全是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君恆背後的人,絕對不容小覷。
「這件事,到李暮死了為止,別再多生事端。等得到消息,本王會即刻入宮,為這件事劃上一個句號。」
三人齊齊應聲是。
君策:「還有,一定要把給老四出主意的人揪出來,本王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是。」
幾人應下。
林老適時出聲:「王爺,那東晉九皇子那邊,可還要他出手?」
君策聞言,低頭沉思。
當初他跟楚錦年合作,打的主意,就是希望楚錦年能解開當年巫蠱之事的謎團,從而讓大皇子君晟獲得清白,能夠自由出府,為他所用。
只是沒想到,皇帝根本不在意當年事情的真相。只通過和親一件事,就同意讓君晟出府,且允許他可以出府正常社交。這樣一來,楚錦年這一步便省略了,不用動作,君策就已經達到了目的。
但是現在,對方利用巫蠱之事拉下了一個李暮,三司會審一定會徹查。
若是皇子,大家還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在李暮這裡,大家一定會秉公辦事。與其讓人查到他這裡,或者對方有什麼後招牽扯到他,乾脆由他自己來讓這件事「真相大白」。
主要是他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以及目的,心中便抓耳撓腮,看不清楚眼前的方向。
不過現下,巫蠱之事被人提到了明面上,這件事,就必然是要有個結果的。
他不能再讓火勢再蔓延到自己身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楚錦年按照原先的計劃,徹底解開當年巫蠱之事的謎,給這件事下一個定論。
如此以來,他才能控制局面。
損失了一個李暮,君策只覺得一陣肉疼。倒是便宜了君晟,完完全全得以洗脫身上的冤屈,得了清白。
君策想到這裡,心中出現一瞬的疑惑,若說這件事和君晟沒有關係,又每一步都是他得利。
從出現在世人眼前,到和親上殿被皇帝看見,再到皇帝不顧巫蠱之說,允許他可以出府正常社交,再到現在巫蠱之事真相大白,讓他的冤屈得以重見天日。
從頭到尾,全都是君晟的好處。
但如果說這些事都是君晟做的,君策又實在想不到,他怎麼擁有的三頭六臂,完成了今日這個局面。
別說君晟如今孤家寡人一個,且久不出府,陷入被困的局面,就算是當初勁頭正盛如日中天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得如此悄無聲息。這就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實在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的懷疑和猜測是對的。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另外第二種解釋。
君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他靜下心來,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心中做出假設:
如果這件事就是君晟的手筆呢,他最大的疑問,就是君晟沒有能力。但若是有人幫他呢,那這個假設,就可以合理存在了。
君策想到這裡,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這一團亂麻的線頭,但是還是不能從這一團線團中把線頭抽出來。
如果有人幫君晟,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那:這個人是誰?
是一個還是一群?
對方又有什麼本事,能夠做到悄無聲息毫無破綻?
君策回想從前跟君晟交好的那些人,在君晟倒台之後,幾乎都被他和君恆給瓜分了。
還有一小部分,成了中立派。
這些人里,或許會有忠心於大皇子的,但是卻沒有能這般不露出蛛絲馬跡能力的。
至於大皇子的外祖家,大將軍府林家,更是不可能。林家現在流放在外,家中只有幾個女眷,倒是有一個女兒入了宮得了寵,成了林妃,但是,林妃毫無勢力,做成這件事,遠遠不夠。
還有君逸……
君逸從前和君晟關係倒還不錯,經常有來往,但是在他看來,他們二人也絕對沒有好到可以為對方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步,不過是有幾分情誼。
退一萬步說,就算君逸掛念著兄弟情,也沒有那個能力,若不然也不會成了個殘廢,走路都還要靠輪椅。
君逸的實力他是知道的,但是大多都留在北境,而且如今都已經被彭家控制,根本不可能在京城翻出什麼浪花來。
君策想到了君逸,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綰寧。
國公府倒是位高權重,但是宋淵遠在西境,國公府只有一個老夫人,也並不管事,毫無人脈可言。
想到這裡,君策腦中像一團亂麻似的,各種線索穿梭而行,剛剛有的一點頭緒又煙消雲散,完全沒有方向可以找到正確答案。
屋子裡安靜下來,落針可聞。君策忍著情緒和三位幕僚商量後面的安排。
大約半個時辰,外頭傳來了消息:
「王爺,李暮已死,我們已經悄悄放了消息出去,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刑部和兵部的人,便能找到他。
君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從椅子上坐起來:
「把剛剛商量好的消息送去東晉九皇子手中。
本王,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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