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蘇錚的下場

  茶樓對面是會試放榜的地方,底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閱讀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各種小吃零食小玩意兒擺了滿滿整條街。

  有賣包子和燒餅的,各自推著一個小爐子,包子隨著蒸屜湧起一陣一陣的白煙,白面的香味勾起行人的食慾。

  燒餅因著低下有油,煎的時候,發出一陣呲啦呲啦的聲音,隨著香味溢出,別提多誘人。

  不少人排隊等著,看著煎鍋目不轉睛,一個出鍋,攤主拿油紙包了,遞過去,收了錢,再裝下一個。

  綰寧出門前就一直聽半夏念叨,放榜日長街上的熱鬧有趣。

  如今看著,確實。

  人間的煙火氣息,讓她感覺到真實。

  綰寧問君逸:「這一回的會試,可有看頭?」

  君逸聳聳肩,看向綰寧:「唯一的看頭,也就是許丞相讓皇帝臨時換了考題吧。」

  綰寧微微一笑,「照理來說,影響也並不大才是,總歸對於那些考生來說,反正都沒見過,難度都是一樣的。」

  君逸:「不一樣,我看到裡頭那首詩了,當真令人拍案叫絕。

  原來我依舊低估了你的才華。」

  綰寧,「這個,你誤會了,我不會做詩,這一回,試題里的所有內容,都不是我的作品,我只是借花獻佛的搬運工。」

  君逸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

  「不是你,但是你認識這般厲害的大師,也是你的本事。

  別人不認識,單你認識。」

  綰寧苦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不過,對於君逸拐著彎的誇她,心中還是很高興。

  臨時換試題是大事。

  會試一共考五門,其中有策論,詩詞,經要,還有兩門是對聖人之言的見解。

  這件事,綰寧從很久前就開始準備,頗費心思。

  臨時換題,一般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試題被泄露。

  綰寧原本也想過直接把這件事爆出來,但是這樣要等太久。

  會試之事,牽連甚廣,等查到蘇錚頭上,黃花菜都涼了。

  便只能另闢蹊徑,找一套更好的試題來替換。

  但是找更好的試題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

  除非這個內容好到讓皇帝拍案叫絕,恨不能拉著這些學子共同探討。

  綰寧準備了很久,從以前程小姐寫的那些作品裡挑了一些出來。

  再三確認無誤,交給了許懷義。

  果然,皇帝見到那幾首詩已經拍案叫絕,再看到一篇出師表,還有對孔孟之道的見解,字字珠璣,句句精闢,看完心中激盪,久久不能回神。

  在許懷義的有意引導下,皇帝用這些內容重新擬了一套題出來,題目出來,越看越激動,當即拍板,換了試題。

  若是尋常的內容,皇帝絕不會這麼做,但是這些見解和創作,實在精妙絕倫,用做試題再好不過。

  這些東西,以前肯定沒有出現過,若不然,那麼好的作品,絕對藏不住。

  既然不是從前的作品,那就不是先人所作。

  而許懷義一直不肯透露對方的姓名身份,皇帝大膽猜測,會不會是在這群會試人員當中。

  他用這一套內容,也有拋磚引玉的意思。

  若是這個人正在這一群學生之中,那可以直接表明他的態度,讓對方脫穎而出。

  若是沒有,讓這一套內容面世,也絕對不虧。

  所以才有了後面的事。

  對於這件事,綰寧是做了兩手準備的。

  如果皇帝最後沒有採納這一套題,她會讓代筆的事情提前報出來。

  到時候主考官一定會另外出題讓蘇錚考一遍。

  最後的結果,肯定也是一樣的。

  但是,對蘇錚的打擊就沒這麼大了。

  也就是說,綰寧的兩手準備,都不會讓蘇錚好過。

  不過一個是慢慢扒皮,慢慢走入深淵,有點凌遲的意味。

  另外一個是一下子把人推下去,屬於一刀了解。

  結果都一樣,不過前一個更痛。

  現在一切走上正軌,綰寧做了能做的,只等著事情發生便好。

  綰寧往底下看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蘇梨。

  看她熱切的勁頭,想起來易景也去參加會考了。

  從易家被平反,易景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他為人不錯,大家都願意幫他。

  這一次會試,找到從前的老師舉薦,拿了一個考試資格。

  人群中,綰寧又看到了一個人:

  吳氏。

  吳氏原本坐在馬車中,吳嬤嬤在外頭張望著。

  吳氏聽得有人喊,禮部侍郎過來了,她忍不住從馬車上下來。

  她今天穿的極低調,頭上也只插了兩根髮釵,看上去簡單樸素。

  站在馬車的一側,眾人的目光都被告示牌那邊的人吸引,倒沒有人注意到她。

  吳氏手中絞著帕子,目光向不遠處張望著,臉上的表情顯示出她的緊張。

  雖然從這幾日蘇錚的狀態當中,她直覺他或許考得並不好,但是放榜這一日,她還是忍不住要來看一看。

  今天起了個大早,吃了早膳便叫了馬車出了門。

  等了許久,這會終於見到禮部侍郎帶著侍衛過來,吳氏心裡非常激動,神態顧盼。

  這一幕,被綰寧盡收眼底。

  她悠閒的喝了一口茶,覺得今日的茶格外香。

  蘇錚本就不是讀書的料,而且上學的時候把心思都用在了如何糊弄同學夫子的事情上,還得分精力和那個秀才打交道,哪裡有心思靜下心來讀書。

  以他的真實水平,別說上前五十榜,就是後面一百個名次,也上不了。

  君逸看綰寧心情好,往前傾身。

  給綰寧倒茶。

  綰寧看著眼前眉目俊朗的少年,認真的為她倒茶,細心的撥開糕點的油紙,放到她面前。

  心中的快樂一下加了好幾倍。

  她身子往後一仰,有些沒形象的兩隻腳來回挪動,很休閒的模樣。

  君逸看她開心得像一隻小鴨子,心中琢磨著,以後要做幾十張躺椅,擺滿逸王府,無論綰寧走到哪裡,都能隨時坐下來歇息。

  「咚……」

  底下一聲銅鑼響,長街上喧鬧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大家齊齊望著前頭高台,

  有侍衛開道,禮部尚書上前,侍衛把名單貼了出來,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往前望去,但是有侍衛把守四周,都不敢造次,只得眼巴巴的等。

  高台上,禮部侍郎敲了一下鑼:

  「咚……」

  先報喜的是前三甲,由第三名開始,眾人都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底下立馬有筆官高喊:

  「大周二十五年,新科探花:蜀州賈亭西。」

  「哇哦……」

  從人群中傳來一陣喜悅的歡呼聲。

  「我家公子高中了。」

  「高中了。」

  人群中投過去羨慕嫉妒的目光。

  「這位賈亭西我知道,蜀州富商之子。從小愛讀書,這是他第一次考,一次就中了探花,倒是真才實學。」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咚……」

  又是一聲銅鑼響。

  筆官繼續高喊:

  「大周二十五年,新科榜眼:汝城,王徹。」

  底下又傳來一陣高喊:「是我家表公子。」

  眾人一看,是國子監祭酒王大人家的人。

  「聽說是王家旁枝。」

  「國子監祭酒王大人家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咚……」

  銅鑼又響了。

  這一回是狀元,大家屏聲靜氣,都看著上頭報喜的筆官。

  「咳咳……」

  筆官清了清嗓子:「大周二十五年,新科狀元:林城,裴年。」

  這一回,底下沒有興奮的歡呼聲。

  人群里竊竊私語:

  「這個裴佑年是誰,怎麼沒有聽說過。」

  「不知道啊,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林城,挨著北燕了吧。」

  「林城,那邊遠地方來的,肯定沒有人幫忙看的,沒準這會還在屋子裡睡覺呢。」

  「這捉婿的人趕緊上門啊,再不去就別人先了……」

  說到這個眾人鬨笑著,但是背地裡,卻是有不少馬車悄悄離開,讓人去打聽了。

  茶樓上,綰寧看向君逸,脫口而出:

  「居然都是你的人。」

  君逸有些震驚:「居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這段時間,君策在閉門思過,君恆在府中悼念恆王妃,他自然是要抓緊機會的。

  他自認為藏得嚴實,但是,綰寧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君逸腦中想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綰寧說:

  「殿下和四月二十八這個日子相衝,小心些。」

  君逸深吸了一口氣。

  自家小娘子,有秘密。

  高台上,還在念名字,念完前三甲,便是前面十位進士。

  每念一位,底下便響起一片歡呼的聲音。

  到第五個,綰寧聽到了易景的名字,嘴角露出微笑。

  進士第五,排名第八,很好的成績了。

  人群里,蘇梨也聽到了易景的名字,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趕忙往前對著告示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認,確認沒錯,立馬又拉著丫鬟一起往易府而去。

  綰寧見著蘇梨如此,心中替她高興之餘,也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女大不中留。

  再看另外一邊,吳氏豎起耳朵,仔細的聽高台上念的每一個名字。

  在念前三甲的時候,聽著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

  夫子說了,依著蘇錚的能力,狀元也是當得的。

  但是,三甲並沒有蘇錚的名字。

  不僅三甲沒有,後面十位進士都沒有聽到蘇錚的名字。

  吳氏神情一滯:難道是在十名之後。

  會是四年一次,只取前五十人,後面一百沒看頭。

  前十名可以直接認命官職或者繼續去太學讀書,十名之外五十名之內,是進士,可做臨時或者替補之職位,靠績效再考核成正式官員。

  五十名之外還有一百名,可來年再小考。

  這一百五十三名之後,便是落榜,再考需要四年之後。

  吳氏心沉了沉,一想到蘇錚應該是考了後面四十名,怪不得心情不好,便也原諒了他最近的沒規矩。

  十名之後的名字,不再念,禮部侍郎直接讓人粘貼了出來。

  又讓筆官抄寫了好幾份,然後便離開了高台。

  又指派了侍衛,敲鑼打鼓的去前三甲學生的住處,準備上馬遊行。

  侍衛一走,一時間,告示前站滿了人。

  前頭有識字的,每看一個便向後面念一個名字。

  大家秉聲靜氣的聽,有被念到名字的,都歡呼起來。

  也有沒聽到名字的,依舊豎起耳朵。

  吳氏便這麼全神貫注的聽著前頭的動靜,看著周圍的人來了又走,歡呼聲此起彼伏,但是,聽到最後一個,也沒有聽到蘇錚的名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吳氏的表情非常難看,她怎麼都不相信蘇錚連前五十都沒進去。

  她記得那一日考完,蘇錚說的話,一直覺得他應該是名字比較靠後,自己並不滿意才會那樣。

  可能是十名以外的名次,她覺得五十名以內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萬萬沒想到,蘇錚居然連前五十都沒有進去。

  前面有官府的筆官,這會已經謄抄了好幾份,貼在京城的各大告示區,人流一下被分散,少了許多。

  吳氏不信,忍著不適往前擠了擠,到了告示前。

  上上下下把告示牆上的名字,每一個都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

  三甲沒有,前十沒有,前五十沒有,前一百五十,也沒有……

  吳氏一顆心沉進谷底。

  吳嬤嬤看吳氏失魂落魄的樣子,趕忙過來扶她,從人群里擠出來。

  「姨娘……」

  吳氏回過神來,腦中有一瞬間的放空。

  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吳氏抬頭,看向茶樓上的某個窗口。

  果然就看到綰寧也正望著她。

  表情似笑非笑,吳氏一下氣不打一處來。

  心中恍然大悟,認定是綰寧從中作梗。

  要不然依蘇錚的水平,哪怕再發揮失常,也不可能掉出五十名開外。

  更不可能連一百五十以內都沒有,這裡面,肯定被做了什麼手腳。

  一定是蘇綰寧篡改了蘇錚的成績。

  吳氏想到那一日蘇錚喝醉,跪在她面前求她:你去求求大姐姐……

  所以,蘇錚早就知道是蘇綰寧從中作梗,所以才會那般頹敗。

  吳氏心痛不已。

  她看向綰寧,眼中似有火光,她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就在她準備上樓去找綰寧理論,下一刻看到了綰寧旁邊的窗戶被推開。

  當她看到君逸的時候,立馬止住了腳步。

  君逸再如何,好歹是皇子,不是她一介後宅婦人可以正面對峙的。

  她原本就是因為得罪了宮中才有如此下場,如果再讓宮中知道,她對逸王不敬,少不得以此作伐,那蘇錚絕無出頭之日。

  吳氏慫了,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她不敢和皇家的人對著幹。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已經深切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恐懼。

  這會過了辰時。

  雖然已經到了秋日,但中午的太陽依舊熱辣辣的,曬得她頭昏腦脹,卻脊背發涼。

  吳氏腦中又出現蘇雨瀾和蘇錚說的話:

  「母親你去求大姐姐,大姐姐一定會幫我們的……」

  所以現在,蘇綰寧在逼她低頭嗎?

  吳氏心中前所未有的憋屈。

  被蘇長榮厭惡,被吳家拋棄,她都沒有這般憋屈過。

  因為蘇綰寧,原本是她腳下的螻蟻,她明明稍微一挪腳,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現在,她居然握住她的命脈威脅她。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感到絕望的。

  她朝著窗口看過去,綰寧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只是那笑里,還摻雜著點別的東西。

  吳氏閉上眼,有氣無力,對吳嬤嬤開口:

  「回府吧。」

  「是。」

  吳氏回到蘇府,腦中浮現的依舊是綰寧那個辛災樂禍的表情。

  還有那一雙眼,像極了蘇梓月。

  她不會輸,而且,輸給誰也不能輸給蘇梓月。

  吳氏站在門口,從回來心中便後悔了。

  剛剛她就應該上去質問蘇綰寧,就問她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妹妹,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弟弟。

  她是蘇綰寧的母親,逸王又能拿她怎麼樣?

  皇家能拿她怎麼樣?

  她現在一無所有,一個兒子還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

  她如果不反抗,蘇錚的結局一定和蘇雨瀾一樣,乾脆就魚死網破,還能為蘇錚掙得一條活路。

  要不然,就按現在發生的這些來說,怕是蘇綰寧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吳氏察覺到這一點,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剛剛心虛了。

  若是放在從前,她絕對不管不顧就要上樓去要個說法。

  但是現在,經過被蘇長榮的打壓,吳家的打壓,她已經變得畏首畏尾,凡事再三權衡利弊,不敢輕舉妄動。

  吳氏腦子裡想過許多,心中下定決心,明日她便上國公府的門,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問個水落石出。

  一定要個說法。

  要不然她就報官,蘇綰寧確實是國公府嫡女身份的事她不能說,若不然蘇長榮不會讓她和蘇錚活著。

  為了蘇錚,她也要藏住這個秘密。

  但是,必定要把會試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她要為蘇錚討回公道。

  她要讓蘇錚拿到他應得的位置和榮耀。

  吳氏坐下來,又起身,心中莫名不安。

  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她讓吳嬤嬤去請蘇錚過來。

  吳嬤嬤一去,蘇錚又不在府里,事實上,昨夜他就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吳氏怒不可揭,既恨綰寧背後插刀,又恨蘇錚不爭氣。

  吳氏焦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越走越覺得這口氣咽不下。

  走了幾個圈,終於忍不住了,她要去國公府去找蘇綰寧理論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綰寧對付自己也就罷了,但是對付蘇錚,她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吳氏提了一口氣,叫上吳嬤嬤,一起往國公府而去。

  在去的路上,吳氏已經想好了,一會兒如何說話,如何發難,如何要國公府賠償,一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都打算好了。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連國公府的門都進不去。

  老夫人和綰寧,都壓根沒有要見她的意思。

  吳氏氣結。

  當即就要不管不顧在國公府門口大哭大鬧起來,但隨即一想,自己這般行徑,跟潑婦有何區別,事關蘇錚,她必須要處理得體面。

  吳氏心中又氣又急又恨,叫上吳嬤嬤,往京兆尹府衙而去。

  當吳氏敲響京兆尹門口的那面冤鼓時,京兆尹剛剛吃飽喝足,準備小憩。

  這鼓聲一起,嚇得他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趕忙讓底下人上前查看,是何人擊鼓。

  鼓聲一響,周圍的百姓也被吸引過來。

  「這是誰,看穿著也很體面的樣子。」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人。」

  「一個婦人來鳴冤鼓,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出了事。」

  眾人討論著,一下府衙門口便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京兆尹大人當即升堂,隨著一聲洪亮的「威武」開堂聲,

  府衙大門緩緩打開。

  吳氏理了理衣裙,用她當了十多年當家主母的派頭,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老百姓們不認識她,但看這氣度,也像是大家族的奶奶,目光紛紛落在她的身上。

  吳氏從敲鼓就知道,這場大戲從此拉開了序幕。

  這一次,她和蘇綰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確實衝動了,但是事關蘇錚,她忍不了。

  一個蘇雨瀾,她沒辦法救,蘇錚她絕對要護著。

  這件事,衝動也有衝動的好處,不然若是蘇長榮知道,又來一個把她關起來,她就真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

  現在這樣,很好。

  就和蘇綰寧正面對上,她倒要看看,她蘇綰寧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可以為所欲為。

  她不信。

  這一回,無論如何,她要拉著蘇綰寧:

  下地獄。

  進了堂,吳氏端端正正的跪下。

  沒有絲毫扭捏,倒是取得了京兆尹大人的好感。

  他看著底下的吳氏:

  「來者何人?」

  吳氏規規矩矩的跪下,先磕了一個頭。

  「妾身乃戶部侍郎蘇府姨娘,吳氏。」

  走到這裡,吳氏已經豁出去了。

  這件事找蘇長榮,蘇長榮一定不會替他們出頭,吳家更不用說,她現在已經半點都不指望他們了。

  國公府不見人,就別怪她不留情面。

  她要自己為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她錯過了蘇雨瀾,但是蘇錚,她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

  圍觀的人一聽,

  「戶部侍郎蘇家,吳姨娘?不就是那個虐待蘇大小姐的吳姨娘?

  原來長這副模樣。」

  「看起來倒是柔柔弱弱的,難不成那件事有內情?」

  「誰知道啊,大家族中的彎彎道道太多了,且看她今日來報的什麼事?」

  「啪……」

  首位上,京兆尹大人驚堂木一拍,底下頓時安靜下來。

  京兆尹大人看著吳氏,

  「你敲冤鼓,有何冤屈?狀告何人?」

  聽到這問話,吳氏先抹了一把淚,哀哀怨怨的喊了一聲:

  「大人,

  妾身要告的,是國公府如今的嫡大小姐蘇綰寧。

  利用國公府的勢力,買通考官,篡改我兒蘇錚的會試成績,讓他名落孫山。

  妾身求徹查會試之事,妾身求一個公道。

  還請大人,為妾身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