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君逸就跟消失了似的,也沒有個信來。
綰寧莫名感覺到有點不習慣。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坐坐不好,站站不慣,吃也不想吃,睡也睡不香。
她當局者迷,半夏和杜若卻是看在眼裡。
每日綠豆紅豆黑豆的說著,她也沒反應過來,愣是要半夏點穿,什麼相思長相思短的,她才反應過來,她們這些話都是說給她聽的。
心中反覆回味著「相思」兩個字,臉頰的駝紅顏色越來越深,像喝醉了似的。
半夏見綰寧終於反應過來的,一邊呼出一口氣,一邊咯咯咯笑個不停。
「我的好小姐,可是害了相思病,得讓大夫來瞧瞧。」
綰寧兩手捧住臉,不讓她們發現異常:「哪有?你別瞎說。」
半夏:「有就有嘛,別不承認,我們又不會笑話小姐,心上人嘛,人之常情。」
綰寧看半夏越說越離譜,趕忙隨意指派了個任務把她給遣了出去。
「杜若,你進來。」
「哦,是。」
綰寧連喝了兩杯茶,心裡才稍微平靜。
她想著君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以前從來沒有這樣。
他每日都會傳遞消息,或者送一些信給她,但這一回,已經過去四日了,連隻言片語都沒有。
今兒已經十四了,明日便是十五。
綰寧想起在郡主府里時,君逸說的話,
「以後的每月十五,我一定會陪著你過。」
這幾個月他都沒有食言,想來這一次也不會。
綰寧一下定下心來,給自己換了兩隻髮簪插上。
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綰寧只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如今吳嬌嫁入蘇府,想來蘇府應該發生了很多趣事。
杜若當即事無巨細的把蘇家的事稟報了一遍。
吳嬌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嫁到蘇家就把吳氏搞得破了功。
吳氏現在氣得頭昏腦脹。
對付吳氏這種人,講道理反而作用不大,就是要這種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人去磋磨。
吳嬌雖然輩分比她小,但身份比她高,又心中對她有怨,吳氏能好過才怪。
綰寧聽得津津有味,讓人搬了個躺椅在院子裡,她躺在上面,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聽到精彩處,還笑出了聲。
比如:姨娘必須要給新夫人晨昏定醒。
就這一件事,就已經足夠讓吳氏崩潰。
作為曾經的主母,吳氏高高在上享受著眾人的尊敬和懼怕。
但是現在,她成了從前她最看不起的那些人的一份子。
而且拜見的,還是自己的侄女,這侄女還對自己頗有怨言,一副要磋磨她的樣子,心中怎麼能受得了。
杜若看綰寧喜歡聽,便又多說了一些細節。
「吳嬌嫁過去的第一日,吳氏和眾位姨娘一樣,前去敬茶,被吳嬌挑了好多禮出來,茶太涼茶太熱,姿勢不對態度不對,把吳姨娘弄的很下不來台。
說起來這吳姨娘的心性也真是好,若是換成其他人,哪裡受得了,怕是當場就得撞柱自盡。」
綰寧嗤笑一聲,「她才不會,她還有個兒子可以指望呢。她心中還有希望,就會好好的活著。」
杜若繼續道:
「吳姨娘被吳嬌落了面子,在場的姨娘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都在暗中笑話。
但吳姨娘除了默默承受,什麼都沒有做。她雖然心中有氣,但對於吳嬌的要求還是照做。
一個敬茶,愣是挨了一個時辰。
吳姨娘才回院子。
但是,吳嬌怎麼可能那麼輕易便放過她。」
綰寧眉頭一挑:「哦?」
杜若:「後面,庶子庶女們來拜見祖母的時候,吳嬌對蘇錚的態度可是耐人尋味……」
綰寧聽完咯咯咯笑起來。
這吳嬌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踩人才最痛。
她一口一個母親,一口一個兒子,讓蘇錚羞惱得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但是誰也挑不出錯來。
從前的表親成了母親,這叫什麼事。
府中的庶子庶女從前沒少受蘇錚的欺負,這回都看她的笑話,蘇錚更覺得臉沒地方放,從主院出來,把自己關在院子裡,這幾日都沒出來。
還好他馬上要參加會試,每次有人來報只說要念書,其他人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吳嬌更是知道事情輕重,每日鮮美補氣的湯,以母親的名義送過去,喝不喝隨你,反正就是要噁心你。
綰寧笑得開懷,
她半睜開眼睛,看向杜若:「啊,想不到你竟有說書先生的本事。」
杜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姐喜歡聽,那我便多說一些了。」
綰寧心情愉快,閉上眼睛繼續聽,聽著聽著睡著了過去。
等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
徐徐清風拂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半夏在一旁,拿著蒲扇替綰寧驅蚊,見綰寧醒來,倒上茶來:
「小姐你醒了。」
綰寧嗯了一聲,目光看著遠處的屋頂發呆。
半夏一看綰寧這樣,就知道自家小姐又害相思病了,手上端著茶遞過來:
「小姐,姑爺來信了。」
「快拿來我看看。」
綰寧一回頭,眼中霎時清明。
再看到半夏揶揄的眼神,臉頰一紅,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個小妮子,還知道逗趣我了。」
半夏扶著額頭,把一旁的盒子遞上來,「喏,小姐,奴婢說的是真的,可沒有打趣。」
綰寧看了她一眼,將信將疑打開盒子,果然熟悉的信筏,熟悉的字跡:
——綰綰親啟。
半夏笑著,識趣的退了下去。
綰寧把信在手中握了握,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
打開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看向四處,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裡。
一剎那突然感覺到胸腔熱熱的,四肢百駭,像是生出了一絲一絲甜甜的東西。
打開信,看完一遍,又看了第二遍,嘴角浮起笑意。
半夏打了熱水,重新泡了一壺茶,走過來:
「小姐,姑爺說了什麼?」
綰寧:「明日帶我出去玩。」
半夏:「明日?明日十五月圓夜,白天出去還是晚上出去?」
「白天。」
綰寧臉一紅,這才發現,最近這段時間,她赴君逸的約,都不分白日夜晚的。
有時入夜了,君逸帶她去看城牆,還有去看夜裡的西京湖……
想到這些時日和君逸的相處,綰寧心中泛起波瀾。
一聽說去玩,半日高興的很:「奴婢去幫小姐準備衣裳,是去哪裡?」
綰寧:「說是去游水。」
半夏驚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小姐高興,比什麼都重要。
綰寧看半夏進屋,微微吐出一口氣。
上一回在茶樓,君逸這樣說的時候,她只略微一想便答應了。
這種事情,若是放在前世,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答應。
一是男女大防,雖然二人訂了婚,但到底沒有成親,就算成了親她也不敢這般。
但如今重活一世,對於她來說,這一世都是賺來的,既然有機會可以接觸一些新的事物,她非常樂意去體驗一下。
這種新奇的,從沒有接觸過的體驗,讓她感受到生命的鮮活與真實。
這大概就是重生以來她的心性最大的變化。
所以之前有些失禮的事情,她也並沒有太上心。
那些規矩無傷大雅,也就沒必要來桎梏自己了。
從前迫於身份,迫於世俗,有些事情她總是畏首畏尾,瞻前顧後。
但這一次,這些感覺通通都不見了,她更尊重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和體驗,對於她來說這一生若能體驗到從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事情,只覺得大賺特賺。
所以在君逸問她的時候,她應了下來。
游水這種事情,一般來說,都是男子的特例,除非是生活在水邊的人群,女子可能會一些,但在京城,怕是許多男子都不會。
對於這項技能,綰寧躍躍欲試,充滿激動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