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
綰寧終於能下床了,雖然沒有全部恢復,但好歹能夠正常行走了。
昨日蘇梨就向逸王府遞了帖子,今日一早馬車就在外頭備好了。
因為是以郡主府的名義,前去看望君逸,所以綰寧非常低調,避開了人,和蘇梨同坐一輛馬車。
屋子裡,杜若扶著綰寧出來。
蘇梨頓時眼前一亮:「哇,寧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綰寧莫名臉一紅,她這幾日呆在府里養病,沒有做任何的裝扮。
今日要出門,怕臉色太蒼白不好,讓半夏上了個妝。
正好兩日前,玲瓏坊送來了一套試用新品,就用上了。
綰寧還怕太招搖,特地讓半夏上了一個極淡的妝。
她本就長得美,這幾日病著,人又瘦了些,配上這淡淡的妝容,相得益彰,更襯托出她弱柳扶風的美貌來。
加上綰寧不想出風頭,衣服也是素色的,一整套下來,給人的感覺我見猶憐。
綰寧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咬了咬唇:「不若,我重新換一套再出來。」
「你別,別,別寧姐姐,這樣挺好的,我們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蘇梨趕緊上前,挽著她向外走去。
這麼漂亮好看的寧姐姐,換什麼換。
「寧姐姐,你腿怎麼樣?還好嗎?」
綰寧:「這幾步路還行,難不倒我。」
蘇梨一臉佩服:「若是我連路都走不了,也不知道會焦躁成什麼樣子。
得虧寧姐姐能靜得下心來。」
綰寧哭笑不得,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
蘇梨又開口道:
「這麼想起來,就覺得逸王殿下好可憐呀,他以後都得在輪椅上度過了,都站不起來了,北燕人實在太可惡了。」
「寧姐姐,你不知道,以前咱們跟北燕隔界的北城,一直都是逸王殿下守著的,這一次北燕犯境,逸王殿下中毒,陛下派了策王殿下前往。」
綰寧:「哦,策王殿下現在呢?」
蘇梨:「已經啟程了,好像是初五那日就去了,已經去了五日了,這兩天應該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北燕人實在太可惡了。
希望策王殿下能把他們趕出去,打他們個落花流水,讓他們以後再也不敢來犯。」
綰寧垂眸深思,他記得前世這一場戰役,北燕並沒有想跟大周開戰,而是北燕的內政出現了混亂,他們這一回只是做個樣子而已。
不出所料,君策也是知道這個消息的,而且還會跟他們裡應外合演一場戲,讓自己獲得勝戰的榮耀。
而且現在,君逸的事情被按在北燕人頭上,如果君策打敗了北燕人,大周一定士氣高漲,他的名聲也能一炮而響。
雖然綰寧恨君策,厭惡君策,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招暗度陳倉,用的漂亮。
君策宮中有淑貴妃,外家是大將軍府彭家。
本身排行第二,在大皇子被廢之後,他是順位的第一繼承人。
有了這些外力加持,再加上君策自己本身也有能力有手段,坐上那個位置,雖然費些功夫,也確實不難。
前世君逸是真的被毀了雙腿和大位無緣,若不然按照最後君逸當了攝政王的位置,君策和君逸斗,應該是落了下沉的。
這就是為什麼綰寧會選擇君逸的原因。
若說在這世上,有誰能打敗君策,那便只有一個君逸而已。
他是綰寧唯一的選擇。
兩人上了馬車,蘇梨看綰寧心事重重,以為她是緊張,握著她的手,開解她:
「寧姐姐,你見過逸王殿下嗎?」
綰寧回過神來:「嗯,見過的,在策王府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蘇梨點點頭:「是吧,逸王是不是挺好的,很好說話。」
綰寧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嗯」了一聲。
蘇梨:「寧姐姐覺得逸王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綰寧突然被噎住。
一時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回答這個問題。
君逸是什麼樣的人?
在前世的記憶里,君逸不苟言笑,狠辣,殺伐果決。
君策的很多眼線,被他連根拔起。
君策的很多人脈,他說殺就殺。
君策的布局,他一抬手就打亂。
照這麼看的話,君策都稱不上君逸的對手。
上一世,君逸被毀了一雙腿,心中肯定有恨。如此報復,無可厚非,手段很辣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這一世,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我和逸王殿下,並不熟悉。」
蘇梨點點頭:「我也不熟悉,不過寧姐姐不必緊張,逸王殿下很好的。
不過他現在失了雙腿,心情肯定不好,若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寧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蘇梨想著可能會發生的狀況,先讓綰寧有些心理準備。
綰寧嗯了一聲。
一路上,她們坐在馬車中,都能聽到大家在討論著大周和北燕的戰事。
大家的口中,這一場戰事極其兇險。
綰寧一聽,就知道這是君策做的功課,他怕是在去之前,就已經布好了這一局。
他把大周和北燕這一場戰事,說的越兇險越難,等他勝利的消息一傳來,他的聲望就會越高。
等那時候,什麼策王和婆子的話題,什麼他在郡主府門口說謊的事情,在這種大事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不足掛齒。
更別說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兩件事,是有人在搞鬼,君策也是受害者。
到那時,君策的名聲一定會上達一個高度。
這一趟北燕之行,對於君策來說,實在是太值得了。
只是……
綰寧突然想到什麼,內心一陣恐慌。
按照眼前這個架勢,北燕戰事緊急,而君策初次征戰,便大勝而歸,若他以此求娶自己……
綰寧額頭冒出些細細密密的汗珠。
按照君策對國公府的覬覦程度,這種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
更別說前面還有兩次這樣的風聲放出來,這樣的求婚,大家也完全能夠理解。
而在這樣的軍功面前,恆王怕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綰寧心中有些急了。
若君策以軍功請賜婚,皇帝親下諭旨,金口玉言她到時候就是想改也改不了。
而趙硯臣現在地位不穩固,人微言輕,不好在這種事情上發言。
若不然,救不了她不說,還會把他自己也搭進去。
綰寧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這件事不發生自然最好,但是以綰寧對軍策的了解,十有九八他會這樣子做。
那到時候,她該如何自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