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綰寧一直待在郡主府中。
每日也要喝大碗大碗的藥。
又黑又苦的藥,綰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掉了。
杜若除了幫綰寧熬藥膳,每日還會做一些針灸藥浴。
綰寧的腿,慢慢也恢復了知覺。
到第五日的時候,已經可以下床走兩步了,但還是不穩。
半夏心中著急,綰寧倒是看得開。
這幾日蘇府的人雖然依舊每天都來,但都被蘇梨以綰寧病還沒好的緣由推掉了。
綰寧每日和蘇梨待在一起,一同吃一同住,蘇梨樂不可支。
綰寧也是難得放鬆。
兩世以來,她好像沒有過這麼自在的日子。
前世嫁入策王府之後,處處為策王籌謀,時時想著哪一步沒有做好,哪一家需要打點。
進宮之後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身為皇后統領六宮,哪裡有自己的時間。
後來有了身孕,倒是閒了下來,但是又怕孩子不好,處處謹慎。
這一世重生以來,想著復仇,想著籌謀。
如今這幾日光景,讓綰寧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感覺。
這一日,綰寧下了地,由杜若和半夏扶著,一步一步走向小花廳。
她今日的狀態又好了一些,日日都有長進,半夏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小花廳里,蘇梨早已經讓人擺上了兩張躺椅,放在花樹下,頭頂斑駁的光影落下來,星星點點煞是好看。
綰寧慢慢的走著,走到了躺椅上坐下來,猛地呼出一口氣。
這人有病有痛,還真是不好辦。
蘇梨看她坐下,湊過來:「寧姐姐,今日感覺如何啊?」
綰寧點點頭,抬手捏了捏腿:「好多了。」
蘇梨在她腿邊蹲下來,替她捏:
「那就好,看著寧姐姐越來越好,我心裡也高興。」
綰寧笑了笑,拉著她在一旁坐下:
「好啦,好啦,你陪我躺著就好,剛剛杜若已經幫我捏過了,等到下午的時候再捏一次就好了。」
兩人在躺椅上躺下來。
搖椅的底部是個半弧,隨著人躺下去一前一後的搖起來,一陣微風吹來,好不愜意。
半夏泡了一壺茶,杜若端了些點心。
「姐姐,這幾日京城發生了許多事,你可要聽聽?」
綰寧點頭:「好呀,阿梨說來聽聽,我這幾日不出門,消息都閉塞了。」
蘇梨側過身,眼睛亮晶晶的,臉上掛著一股八卦的表情。
「首先第一件就是關於寧姐姐你啦。
說到那一日的事情,誰不說一句蘇家過分。
這幾日連蘇家的下人都不敢出門,一出門就會被人問,聽說蘇夫人嚴令禁止下人們多話,但是這種事,都過到明面上了,哪裡還能藏著。
整個蘇府,包括蘇夫人和蘇四小姐,名聲一落千丈。
聽聞蘇大人和蘇夫人吵得不可開交。
說起來,蘇四小姐可是頂著壓力每日來郡主府的呢。」
綰寧笑了笑:「這麼說我還得感謝她。」
蘇梨撇撇嘴:
「啊呸,當然不啊,寧姐姐,她們不要臉陷害你,還感謝,瘋了?
這蘇四小姐是怎麼想的?那般對待寧姐姐,現在居然又可以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綰寧聳聳肩:「她的想法我也不是很清楚。」
蘇梨:「反正我不喜歡她,她對寧姐姐不好,我就不喜歡她。」
還有,她現在名聲可是一點都不好。
許多人對她嫁入恆王府這件事都頗有微詞,但畢竟是陛下下旨,也沒有辦法。」
綰寧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事情到了這裡,想必恆王也很慪吧,但是這婚事他沒辦法。
有了聖旨,蘇雨瀾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娶的。
蘇梨想到什麼,湊過來:「姐姐姐姐還有,易王殿下不知道怎麼中了一種奇毒,太醫們都束手無策。」
綰寧眼睫一跳:「中毒?知不知道是誰幹的?」
蘇梨搖頭:「不知道,還沒有確切的說法。
不過,聽說是北燕人幹的。
哦對了,前幾日傳來消息,北燕冒犯我們大周邊境,怕是就是不想讓逸王殿下出征,所以才派人毒害逸王殿下,北燕人實在太可惡了。」
綰寧低頭喝了一口茶,君策真是好算計,把里里外外都算計到了。
無論君逸好不好,反正都有北燕背鍋,跟他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後來呢,逸王殿下現在如何?」
綰寧問完這句話,一旁倒水的杜若手微微頓了頓。
很快收拾好情緒,為綰寧和蘇梨加滿了茶水。
蘇梨說得興起,一隻手撐著頭,一手抓著椅背,向著綰寧說道:
「還好,逸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當時毒醫就在京城,救下了逸王殿下的命。
不過,命雖然救回來了,但是,聽說以後行走怕是不能了。
真是好可惜啊,逸王殿下可是大周的戰神將軍呢。
從他十五歲帶兵打仗,到現在都沒有敗績。
雖然陛下不喜歡他,但是也不能磨滅他的功績。
這些年,逸王殿下手中沒有實權,但是確實有實打實的軍功在身。
這一回,好端端的就中毒了。還好保住了一條命。
寧姐姐,我聽大家都說,逸王殿下怕是以後都這樣了。」
蘇梨說得委婉。綰寧聽懂了她的意思。
一個不健康的皇子,和儲君之位無緣。
綰寧:「想不到,阿梨還關心這個。」
蘇梨的神色有一點不太好:「當初父親去世的時候,逸王殿下來看過我,還給我送了好些東西,讓我如果有困難,就去找他,逸王殿下他,人很好。」
綰寧這才想起來,蘇梨的父親當年戰死沙場。
好像就是君逸的部下。
那時候,蘇梨一個孤女,君逸還能照顧到,能做到這一步,確實是不錯了。
「嗯,那確實挺好的。」
蘇梨嘆了一口氣:「出了這種事,逸王殿下肯定很難過吧。
從前上戰場殺敵策馬疾馳,但是現在連路都走不了。
寧姐姐,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綰寧:「啊?」
蘇梨自顧想著事,沒有注意到綰寧的不對勁。
「寧姐姐,我覺得我應該去,當初父親出事,逸王殿下還特地來看了我。
現在逸王殿下出事,我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看一看的。
可是,我一個人不敢去,寧姐姐你陪我去好不好?」
綰寧:「啊,我……」
蘇梨在她一旁蹲下,巴巴的表情看著她:
「寧姐姐你最好了,你陪我去吧,娘親在世的時候,常常教育我,說人應該知恩圖報。
雖然後面我沒有去找過逸王殿下,但是父親出事的時候,他幫了我們良多。母親說了,要記著逸王殿下的恩情。
他現在一定很難過,我們去陪他說話也是好的。」
綰寧:「可是……,聽說逸王殿下並不喜與人來往。
好像也沒有朋友,我們這樣貿然去不太好吧。」
蘇梨大眼睛眨巴眨巴,一雙清澈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圈:
「就是因為逸王殿下沒有朋友,所以我們才更要去看看他,安慰他,他心裡應該會好受一些的。」
綰寧:「可是大家都不去,只有我們去,會不會不太好?」
蘇梨:「去的,有很多人去的,我聽說了,因為這件事情陛下震怒,下令徹查。
各家府上的一些公子見風使舵,都去逸王府看了。
咱們去不會顯眼的,再說了,就算說起來,以前我父親是他的舊部,我去看看也說得過去。
寧姐姐去吧,好不好?」
綰寧不知道在想什麼,乍一回過神來,聽到蘇梨問的這句,下意識的便回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