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小旋風梁山會賢老 宗汝霖水泊…

  第二日一早,宗澤用了點吃食便打開客房的門,想去山寨各處轉轉,卻見柴進與幾位梁山頭領正在外頭等候,不禁有些疑惑,更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自己或許在以前治下的萊州有些名頭,可對於他柴進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看重自己。哪怕想勸自己投他,也沒必要如此禮遇吧,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投了又還能幹幾年……

  「前輩昨夜睡得可還習慣?」柴進見他出來,笑著拱手道:「您那位書童我已派人去接了,今兒應當就能過來。」

  宗澤微微還了一禮。

  「您有心了。」

  他自然知道那壽張縣已經是梁山治下,若是想主僕一起扣了,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這樣安排不過是讓自己安心一些罷了。

  「聽您說這些日子在山東各州也待了一段時間,對各地應當也多了些了解。」柴進做了個請的手勢,緩緩說道:「晚輩知道您乃深通文武的全才,現在不妨一道去校場看看如何?」

  宗澤昨日上山時,已經見了那滿湖的戰船,心中早就又驚又氣。柴進所邀正是他心中所想,哪裡能不願意。

  微微客氣,隨他一道出了客房的院門。

  眾人一路閒走,柴進客氣的與他講述山寨各處的布置,就像對一個熟悉的客人一般,完全忘了昨日這人還想著偷偷取他性命。

  「前頭便是校場了。」

  宗澤走在最前面,黑壓壓的人群提刀執槍,在風雪之中矗立如山,整個寬闊的校場除了北風吹動的烈烈軍旗,就只有那士卒口中呼出的白氣升騰,根本沒聽到任何聲音。雪花落滿全身,北風如刀吹得臉色青紫,可愣是沒發現一個人動彈,如同無數個不知疼痛的雕塑立在場中……

  他雖然很疑惑這風雪之中枯站的訓練之法,可校場的這份安靜,反而讓他感覺到無盡的壓迫和佩服。

  「敢問為何讓士卒站立不動?」

  柴進微微一笑,回道:「這寒冬臘月的,吹吹冷風倒沒什麼,若是出了汗反而容易鬧出病來……還不如多磨練磨練性子。」

  宗澤聽他說完,接著問:「需要站多久?」

  「兩個時辰!」

  宗澤聞言更是大驚,若是讓禁軍來,別說兩個時辰,能在這風雪中扛半個時辰就怕要倒一半。

  沉思了片刻,宗澤問出了他心底最大的疑惑。

  「這或許是能讓士卒心性更為堅韌,可冬日不便行軍,一般沒有戰事,為何還這麼做?」

  柴進微微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咱們中原人不善於在冬日行軍打仗,可金國人會……」

  宗澤聽完瞪著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可看柴進的眼神一片真誠,根本不是耍笑。

  「你……你為何如此?你難道想打過燕雲,與金遼爭鋒?」

  柴進看著他一臉的不解,如同以前自己與李助等人說這話一般模樣,卻也不好解釋。

  金人或許是強,可也並不如一百多年後的蒙古鐵騎。大宋一敗再敗主要原因是因為皇帝昏庸,無良將統屬。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天氣。

  靖康金人兩次南下,基本都是選的秋冬時節,第一是北方冬天沒東西吃,黃河水干方便渡河。其次就是對於在零下幾十度生活慣了女直人,讓他們跑到河南河北去,就和到了春天裡一般,哪裡有什麼不適應的。長江以北都是乾冷,秋冬沒有雨水不說,又是大片平原,對於已經搶占了遼國資源的金人來說,真是要怎麼好打就怎麼好打。

  不早些做點準備,將來如何硬扛。難道靠大宋幫忙麼!

  柴進對著身後的花榮道:「通知各軍主將,明日便不用操練了,讓兄弟們過完年再說。」

  身後幾人聞言皆是一臉喜色,花榮更是連忙點頭離去。

  宗澤見柴進引著他開始往回走,可那問題卻還沒回答自己,連忙追問道:「你不是說什麼都願直言相告麼?」

  柴進知道昨天和他說的一些事,他老人家根本沒信。只好笑著耐起性子,就將朝廷要重開蘇杭應奉局,並派人與耶律延禧拉關係的事重新說了一遍。

  「江南方臘之事剛剛平息,大宋朝廷卻把百姓玩弄於股掌之間。」柴進說道:「而北方金遼也都給得罪,您覺得以後中原還能有安生日子麼……這些事還未流傳出來,可等您回到京畿各地,尋個相熟的官員打聽打聽,或許就能知道晚輩說得是真是假了。」

  柴進說完,看著宗澤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知道他一時半會不會信,也消化消化不了,只好一臉笑意的在旁邊等著。

  中原不管是官員武將,還是平頭百姓,永遠不缺聰明人,更不缺滿懷忠義的人。看著眼前的宗澤,柴進不禁有些憐憫。因為就在幾年後,這位偉大的老人,就會被他家皇帝的軟弱無能,氣得憂憤成疾,最後含恨而死。

  柴進真想把他扣下算了。可他不能,也不敢。若是真把他扣下,或許逼死他的人就是自己了。宗澤不是程萬里,他老人家若是來了脾氣,那是真的敢跳梁山泊的。

  「還請放我下山!」

  沉默了很久的宗澤忽然拱手道。

  柴進微微嘆氣。

  「前輩曾經未進朝廷中樞,現在又已經致仕在家,哪怕想去上書又有誰會在意呢?」柴進安慰道:「這些事已經不是您能改變的了。」

  「事不可為便不為麼?天下人若是都做此想,將來又何來的天下?」宗澤氣憤道:「老朽雖是個微末小官,卻也知身死以報君恩的道理……」

  旁邊的朱武、朱貴等梁山眾人聽他罵了一通,皆沒有因他的失禮而憤怒,反而更對這位老人多了很多尊敬。他們沒想到這個曾經的膠水縣令,居然這般忠直,不禁都是肅然起敬。

  「宗相公,您這又是何苦呢?」一直沒下山的李應在旁勸道。

  柴進揮手打斷他的話,知道宗澤這種人堅守了一輩子的道,哪裡是旁人能夠勸阻的。

  正準備送他下山,卻聽宗澤神色嚴肅的開口問道:「如果將來真如寨主所料北人南犯。敢問您是謹守黃河東岸,望收漁翁之利。還是……」qqxsnew

  柴進知道他已經信了自己,正色道:「若是北人馬塌中原,萬民匹夫皆當執劍護佑之。您大宋想收復燕雲十六州,可它又何嘗不是我大周世宗的遺願……」

  宗澤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忽然躬身對柴進施了一禮。

  「願您能記住今天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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