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段鵬舉面談軍事 張叔夜心如死…

  幾人叫來了清河天水節度使荊忠,後來又尋來了哨探將領。【記住本站域名】還是沒有頭緒。

  可這突然消失的上萬騎兵,總會是有原因的。不然哪裡會有騎兵不用的道理。

  聞喚章聽幾個老將軍尋思來,尋思去。忽然搖頭大笑起來。

  徐京幾個被他弄得甚是迷惑。忙問道:「想到什麼?突然做這模樣?」

  聞喚章忽然眼神一暗,對三人道:「你們幾位,當年可有讓官軍這麼頭疼過?」

  三人訕笑一聲,那麼多年的事,還去提他幹嘛。

  他們現在都是官軍了,不像聞喚章,乃是京城名流,偶爾發一些牢騷,別人不會怎麼樣。可這領兵將領若是分不清楚陣營,亂說話,難免被人拿出來大作文章。

  聞喚章見三人都不說話,接著道:「在下有一種預感,諸位將軍一世英明,可能將在這梁山泊外,毀於一旦!」

  徐京和他關係莫逆,另外這二人雖然也熟,卻也沒好到那地步。

  荊忠聞言,臉色不善的道:「聞先生有話直說。」

  見三人都看著自己,聞喚章嘆了口氣。

  因為他現在自己也很鬱悶。

  躲在東京城外的莊子裡,被蔡京逼迫來做了這個大軍參謀。可到了這個地方,百姓去賊寇地盤躲官兵。而大軍的主帥高俅,每天在濟州城裡吃喝玩樂。

  民心已失,又有個這麼不靠譜的主帥。能有信心才怪。

  他緩緩開口道:「這梁山知道劉夢龍水師過來,卻依然全伙下山,放棄守寨。開始我還以為是想速速決戰,好趕在水師到來之前回山。」

  「可他們卻從未來叫過陣,現在看來,這不是著急,反而是完全的自信了……我昨日就想讓太尉派一支兵馬,與對方交交手,也好探探虛實。可咱們高太尉,卻忙著去城裡玩樂……」

  三人都知道聞喚章有大才,就是因為看不慣這官場的烏煙瘴氣,貪官把權,才寧可在鄉里隱居,不願做官。

  徐京更懂,他應當是被百姓逃到梁山的事刺激到了。

  荊忠看他模樣,也不知道說什麼。反正敗不敗,都不是嘴上決定的。

  王煥忽然正色道:「聞先生說的對,咱們對梁山的戰力毫無所知,得先去了解一二為好。」

  徐京道:「咱們這些人只有太尉和黨世雄上次來過……」

  聞喚章道:「去濟州城,問張叔夜,問那段鵬舉!」

  ……

  荊忠因為領著哨探之責,不好出營。另外幾個卻沒事。

  何況濟州城就在不遠處,打馬一會便到。

  三人進得城裡,直接往府門去。

  張叔夜聽說是兩位老節度使和京城名士聞喚章前來,客氣的出門迎接。

  聞喚章以前在京城見過他,可現在只感覺張叔夜蒼老了許多。本來該有的風採氣度,現在完全看不到了。

  只是身子看著倒不像生病啊!

  幾人進了府衙,客氣幾句。王煥問道:「張相公這身子……」

  張叔夜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更清楚這三人的為人,也不瞞他。

  「前些日子確實受了些病,可早就好了。」然後看著三人沒有再說,反正大家都懂。

  三人無奈的搖搖頭。

  聞喚章客氣道:「可否請段都監過來,相詢一些事情?」

  張叔夜聞言,對外頭交待幾句。

  過不多時,段鵬舉急匆匆的來了,見堂上另有他人,連忙客氣。

  大家重新入了座,徐京忍不住委婉問道:「二位在這濟州,梁山卻一直未敢來撩撥,可是辛苦了。」

  張叔夜和段鵬舉苦笑著搖搖頭。

  張叔夜嘆氣道:「哪裡是他們不敢來撩撥我,是人家懶得來。」

  他搖搖頭,也是一臉不解的說道:「老夫也甚是不清白,這梁山濟南、兗州、青州各地都被他占去。可就是不明白他為何眼皮子底下的,反而不管。那鄆城縣占了就走,並沒有一點留戀。」

  聞喚章微微點頭,說道:「鄆城縣不占,可能是他們知道遲早官軍會來。那城池低矮,多守無益。可這濟州城為何不取,在下也看不透……」

  張叔夜欣賞的微微一笑。正要開口,王煥搶先道:「二位,我們此來,就是想問問,你們覺得這梁山兵馬,戰力如何?」

  張叔夜聞言面色一苦,對比他還苦的段鵬舉道:「段都監,還是你說吧。儘管直言。」

  段鵬舉微微點頭,苦笑著嘆了口氣。

  緩緩道:「末將雖然比不得二位老將軍見多識廣,可也在軍中混跡多年。曾經也上過西北,剿過賊寇。可這水泊里的……」

  他神色一正,誠懇的道:「請恕末將斗膽,除非把百戰西軍全伙調來,方有一線勝機……」

  王煥三人瞪著眼睛,他們知道段鵬舉說得誠懇,可他們不信。

  西軍是大宋最強之兵,曾經更是打到了党項人的王庭,而一窩草寇如今就能直面交鋒了?

  而且他說的是一線勝機,並不是必勝。仟仟尛哾

  「你莫要危言聳聽,咱們幾個可是來誠心問事的。」王煥有些憤怒的道。

  段鵬舉苦笑著看向張叔夜,見他點頭,接著道:「末將並非危言聳聽,末將也在西軍中呆過幾年,若說守城,西軍誰都不怕,可若擺開架勢野戰,末將真不覺得他們能比得過這伙梁山賊寇。現在西北軍事,也早已經不是范老相公在世時候的模樣了。」

  他忽然眼睛放光,一臉期盼的道:「這梁山的士卒比官軍吃得好,用得好,家人大部分都在水泊後面安生。他們知道如果敗了,家人就得跟著吃瓜落。所以他們不怕死,是真的不怕死啊……」

  「前些日子,那濟南府逃出來的指揮使,乃我在西軍時的同僚,他說槍捅進身子,那梁山士卒臉上沒有一點驚恐,而是大喊著抓住你的槍,怕你逃了……咱們這些地方守軍,可以做到身上插滿羽箭,臨死前還對著你放肆嘲笑麼?」

  王煥幾人忽然覺得身上有些冷,他們不是害怕,也不是沒見過不怕死的士卒。可那是曾經很多年前,自己的手下兄弟也這樣……可是現在,他們沒有一點把握。

  徐京一臉不可置信的出聲吼道:「這柴進就這般了得,能讓士卒悍不畏死,替他拼命?」

  「是的。因為梁山士卒知道他們也是在替自己拼命。他們死了,家中妻兒會分下更多田地,會補貼很多銀錢,更能在梁山之上享受香火供奉……」

  「什麼香火?」聞喚章問道。

  張叔夜苦笑道:「聽聞梁山聚義廳之上,立有一「英烈祠」,在戰陣之中死去的士卒,皆可日夜受山寨供奉,過年過節,那柴進都會前去祭拜……」

  聞喚章三人,都是大驚失色。

  能享受香火的,除了神仙菩薩,就是死去的王公大臣,普通士卒哪裡能有這命的。他們只有一卷草蓆,一捧黃土,或者被烏鴉野狗啃食乾淨的肉身。他們甚至還得擔心,被自己人砍下頭顱,拿來冒領軍功。

  香火供奉?一群王公大臣為自己的家人為個配享太廟,都爭得面紅耳赤。何況普通人。

  而那「英烈祠」居然還立於聚義廳之上,已經表明,他柴進把死去的將士,看得比自己都重要了。

  見三人還在發呆,張叔夜緩緩道:「並非段都監漲賊人志氣,實是乃賊寇勢大,諸位將軍真要慎之又慎啊。朝廷已經經不起大敗了。」

  聞喚章壓下心中震驚道:「二位可知梁山到底有多少人馬?」

  段鵬舉略微思索,拱手道:「聽說這梁山是單獨成軍,每軍皆有名號,幾千到上萬人不等。各自操練,如無特殊情況,不會打亂混編……只是這具體多少,咱們根本不清楚。」

  王煥道:「馬軍,可知個大概?」

  張叔夜插言道:「他們前些日子,分三路取濟南、沂州、淄州等地,聽說只動了一營馬軍。數量不真切,可經過他們多次攻打州府的情況推測,成建制的馬軍,不下兩萬……」

  「他們何來的這麼多好馬?」

  張叔夜苦笑一聲,「諸位知道天下有多少馬販子,而官府中又有多少見利忘義之徒麼。」

  他越說人越憤恨,怒喝道:「有的朝廷官軍,居然偷偷把甲冑兵器運出來賣與梁山,他們這是在拿國家社稷,換自己的水肚油腸啊……」

  話未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

  聞喚章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待他好些了,拱手道:「相公憂國之心,在下佩服,只是還需保重身體,莫要太過焦心。」

  張叔夜心頭感動,可還是憤憤不平的道:「某張叔夜平時自問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百姓,可就在前些日子,濟州百姓聽說朝廷大軍過來,居然全跑去梁山了。」

  「我本想拼了這官不做,也要護他們在城中,不受官軍的迫害。可百姓卻哀求我放過他們。哈哈!是的,求我放過他們……」

  幾人看著張叔夜原本不怒自威,氣度不凡的臉,此時因為激動和氣憤,變得潮紅和可怖……

  聞喚章也是文人,也是心懷天下的文人,此時真的太懂他了。

  三人別離了濟州城,一路都沒有說話,可心中思緒萬千。

  進了軍營,王煥道:「不能這樣枯等了,他賊寇背靠梁山老巢,糧草不絕,可咱們還得臨時征繳。如今濟州附近縣府,連征的地方都沒有了。」

  聞喚章點點頭,「將軍說的對,萬一糧草供應不及,事態很難把控。不管如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咱們得先去碰碰才行了。」

  「可……那高太尉還在尋歡作樂呢。」

  「讓人去傳信,就說梁山馬軍已經迂迴在後,正在向濟州趕來……先把他嚇回軍營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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