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兩下的事

  扈三娘如此爽快,蘇武自然不矯情,只是扈三娘那邊大漢好幾個,已然坐滿。

  就看立馬也有人聽得扈三娘的話語準備起身讓座。

  蘇武便直接說道:「那就把兩桌一拼,三娘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扈三娘便是回身抬手一招,顯然那些大漢都是她家莊客。

  幾個大漢忙碌幾下,桌子拼好,眾人落座,主人家扈三娘毫不避諱,與主客蘇武坐在一處。

  「三娘一身好武藝?」蘇武閒聊問著。

  扈三娘當真把頭一揚:「自小習練,日月雙刀,左近鮮有敵手,倒也不知都頭武藝如何?」

  蘇武只答:「我在兵刃之道只算初學,散手相撲之道,倒是有幾分手段。」

  卻是武松插了一語:「我家哥哥,散手相撲技藝,世間絕頂的好,那些什麼江湖好漢,十個加起來比不上我家哥哥一分。便是兵刃之道,我家哥哥也學得快,要不得多久,我家哥哥定然也是絕頂的好手。」

  蘇武聽得這話,甚至覺得有些尷尬,武松如今著實驕傲,也是他如今江湖好漢見得多了,在武松看來,每每都是名不副實,自然對這個群體有了一種鄙視鄙夷。

  特別是如今蘇武已然有了搏命殺人的經驗,多了幾分血性悍勇之後,武松更覺得自家哥哥真與人拼起命來,必然不比以往。

  扈三娘聞言還真愣了愣,自吹自擂這種事,也算是江湖人的正常操作,但自吹自擂到這個地步……

  要麼呢,真就是絕世高人,要麼呢……那就是沒見過世面。

  當面這兩位,是絕世高人呢?還是沒見過世面呢?

  以名聲而言,再看兩人模樣,看起來不像是沒見過世面。

  扈三娘便是大手一揮:「獨龍崗上有祝李扈三莊,都最是喜歡結識各路英雄好漢,蘇都頭與這位……」

  「在下武松!」武松抬手一拱。

  「蘇都頭與這位武松兄弟既然到了此處,豈能不都結識一二?」扈三娘問的是意見。

  蘇武想了想,說道:「倒是有急事往東平府去,怕是不便多耽擱。」

  武松卻又是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哥哥,耽擱不得多久,三兩下的事,咱午晌加快一些腳步就是,天黑定能趕到東平府。」

  蘇武摸了摸額頭,這年輕人……

  扈三娘不等蘇武再多言:「好,吃酒吃酒,就此說定,來人,速速與知會李莊主與祝家三兄弟,教他們食罷便來,就說陽穀縣蘇都頭前來討教。」

  什麼鬼?

  你是這麼一個扈三娘?誰來討教了?

  也是武松說話實在是不太好聽,他只當是實話實說,那「三兩下的事」這句話聽到人家耳中,人家又豈能客氣?

  就看武松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切磋一二,好說好說。」

  武松神采飛揚到一半,轉頭又開看蘇武:「哥哥……」

  蘇武還能說什麼呢?只道:「行吧行吧,不過頭前先說好,若是再留吃酒,你定然不能隨便應了。」

  蘇武都猜得到之後的事,江湖好漢,真切磋一番,發現大家都不是水貨之後……那還能跑得了這頓酒嗎?

  武松只管點頭:「哥哥放心,定不誤事。」

  武松,還真就是天生的江湖漢。

  就看幾員大漢出門去,打馬左右飛奔就走,搖人去了。

  這餐飯也就吃得快了,酒也不多喝,淺嘗輒止,就是個禮節,唯有武松多灌了幾口。

  吃完,扈家莊小小的校場之上,只等片刻,一隊快馬就在入莊,又是一隊快馬再入莊。

  可見平時里,這三莊還真走得很近,關係著實不差。

  撲天雕李應,年歲稍長,一身裘皮大氅,鼻目當真如鷹隼一般。

  祝龍祝虎祝彪三兄弟,一個個虎背熊腰。

  扈三娘的兄長扈成也到了,倒是顯得有幾分實誠人的模樣,不比妹妹外向。

  他們之間,自是互相打招呼,這個喊三娘,那個喊兄弟。

  只待扈三娘來介紹:「這位就是陽穀縣那打虎的蘇都頭,散手相撲絕技世間罕見,那位是他兄弟武松,好似散手相撲與諸般兵刃,樣樣來得。」

  「幸會!」

  「見過見過!」

  眾人只管一通拱手,好似這般場面,在三莊裡,經常發生。再看小小校場周圍,已然滿滿都是三莊的莊客。

  扈三娘笑意盈盈看了蘇武一眼,便左右問:「誰先來?」

  蘇武也明白了,扈三娘是今日的主持人。

  卻看一個十七八的少年郎兩步就出:「我來與蘇都頭討教一二,蘇都頭不是擅長散手相撲嗎?我雖使槍,但散手技藝也是擅長。」

  祝家莊祝彪,蘇武立馬好似想起了什麼,祝彪與扈三娘似有婚約,也不知道此時婚約是否已定,至少在宋江帶梁山兵馬來打祝家莊的時候,兩人已然有了婚約。

  再一想,宋江來打祝家莊這件事,應該至少發生在兩年之後。

  蘇武在想這些事,祝彪便是又叫了一聲:「蘇都頭……」

  蘇武回過神來,也就知道小伙子要表現,便是走向校場:「祝兄弟,請!」

  就看武松喊:「哥哥莫要躊躇猶豫,只管使力氣下狠手。」

  祝彪已然擼胳膊捲袖子了,站定了架勢。

  蘇武倒是不慌,前後腳也站定,拳也一前一後,這種空手格鬥的技藝,在大宋,分散手與相撲。

  散手成型在唐,也叫唐手,大概就是徒手格鬥之意,這門唐手,後世日本依舊傳承,便是空手道的由來。

  相撲真正成型在宋,更類似於一種摔跤之法,後來也傳入了日本,後世變成了一種兩個大胖子推搡摔跤的技藝。

  此時此刻,大名府里倒是有一個叫做燕青的好漢,便是以相撲技藝聞名。

  散手也好,相撲也罷,加在一起,換個更時髦的詞彙,那就是無限制格鬥,管你是拳腳還是膝肘,亦或者是摔跤,手段只管使就是。

  就看場中兩人,忽然同時猛的向前,倒也沒什麼試探,真就是硬橋硬馬乾了起來,拳腳來去呼呼作響。

  武松也喊:「哥哥,干他就是,莫要留手。」

  便是武松還是看出了蘇武心中有那幾分心慈手軟,至少在武松看來,是心慈手軟。

  但在蘇武看來,畢竟是切磋……

  幾個回合來去,蘇武便立馬感覺到了祝彪在空手格鬥上,與武松差了不少。

  換句話說,蘇武竟感覺自己有些遊刃有餘。

  祝彪,倒也是力氣極大,會的技藝也不算少,只是也有一個缺點,祝彪此時也並沒有那般血性的兇悍。

  蘇武會得極多,便就想在祝彪身上試試。

  就看蘇武猛的一沉肩膀,往前一撲,雙手飛快摟住祝彪的腰間,往上一使勁,祝彪便是騰空而起。

  只等祝彪一落地,再看蘇武,再猛的一撲把祝彪壓在身下。

  說時遲那時快,便看蘇武先雙手拿住祝彪的一隻手,立馬再把一條腿往祝彪脖頸之間伸去,另外一條腿壓在祝彪胸腹之上,身形往後一倒,挺胯。

  武松看得真切,便是一聲大喊:「著!成了!」

  祝彪反應也快,正要掙扎,卻是一掙扎,手臂關節便疼得撕心裂肺。

  武松已然向左右說道:「如何?我家哥哥這般技藝如何?你們怕是見都沒見過。」

  這就是上次蘇武與武松切磋打鬥的時候,沒有做成功的十字固,今日才見得完全的模樣。

  祝彪更是掙扎,蘇武把胯挺得更高,把祝彪的一條手臂控制得牢牢。

  武松還在一旁說:「祝彪兄弟,你別掙扎了,此乃絕頂的擒拿之法,你已然被拿住了,越掙扎越疼,莫要鬧個手臂脫臼了,勝負已分,哈哈……我家哥哥著實了得!」

  就這一番話,還有武松那神采飛揚的模樣。

  左右眾人,皆是一臉的黑,滿場莊客,更是震驚不已。

  唯有扈三娘眉宇之間竟是有幾分喜色。

  祝彪早已疼得是齜牙咧嘴,偏偏卻又不說什麼軟話,顯然是扈三娘當面,他非要挺著。

  還是蘇武先鬆手,只道:「祝兄弟一時不備,我實在僥倖。」

  這話倒是也有面子,祝彪起了身,吊著一條胳膊,左右看了看,也不多言,回身往後站去。

  武松已然迫不及待,往校場一站:「我家哥哥一場,我來一場,急著趕路,速戰速決,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