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三品大員

  陳誠只是看了一眼遞來的酒杯,隨後便直接坐在了距離台子最近的地方。

  陸為民眼神一陣閃爍,但最終還是硬擠出了笑容,側身告訴陳誠。

  「陳大人,您的宰相之路或許不會順利,朝野之上許多人盯著您,您可要小心一點,這光天化日就跑出來聽曲,名聲傳出去可不太好!」

  這話說到了點位上,一來就要跟陳誠上綱上線。

  陳誠倒是一點也不慌,反倒是笑著說。

  「這監查院主管都在我身邊,我有什麼可怕的!」

  「再說了,裕親王不也在麼?」

  陸玄民眼神突然一凝,這才注意到了跟在陳誠身邊的裕親王。

  那臉色也是肉眼可見的難看了不少。

  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屑,陸為民笑著說。

  「陳大人還是一點都沒變啊,不是丹陽公主幫您,就是裕親王幫您,看來真的是找了一個好妻子!」

  轉著彎的罵陳誠吃軟飯。

  陳誠倒是挺好奇,這陸為民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能讓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陳誠笑著問道。

  「你這身官服是葉中給你的嗎?」

  「葉家乃是軍工勛貴,你這監查院的官服他可要不來,長點心吧!」

  陳誠這話看似前後矛盾,但實則卻是充滿了提醒。

  他想要告訴陸為民不是任何人在幫他,而是他本來就該得到這個位置。

  反倒是有人崇中作梗,一直沒有讓他得到應有的東西。

  只可惜陸為民並不能聽懂陳誠的意思,反倒是覺得陳誠是在嫉妒他。

  「陳知縣話不能這麼說,雖說是五品官,但我畢竟是新科狀元,配得上這五品官職!」

  「陳大人現在七品,如果努力兩年的話,或許可以進一步的提升。」

  台上的宮徽羽琵琶越彈越亂,聲音甚至顯得有些尖銳。

  聽起來雖然不好聽,但卻完美承託了氛圍。

  樂團老闆也揪著心,陳誠可以說對他們有救命之恩。

  這要是栽在了陸為民手裡,那可就完了。

  「陸公子,您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我記得您以前彬彬有禮,為何現在……」

  沒等老闆說完,陸為民身邊的侍衛眼珠子一瞪。

  「叫什麼呢?叫陸大人!」

  老闆像是吃了屎一樣,眉頭緊緊擰巴糾纏到了一起。

  「陸,陸大人!」

  「陳大人只是來聽曲子的,還請陸大人不要為難陳大人!」

  老闆恨不得當場給陸為民跪下磕頭。

  台上宮徽羽眼眶也在逐漸泛紅。

  救命恩人被人凌辱,沒人能冷靜看下去。

  他們反應越大,陸為民心裡的成就感就越強。

  他就是喜歡這種將陳誠直接踩在腳下的感覺。

  不僅沒收斂,反倒是更加過分的說。

  「陳誠,身為朝廷命官,不思進取,來這種享樂的地方,你有何顏面說一心為了朝廷?」

  「今日的訓斥只是一個教訓,若是以後你再不更改,下一次我就要拿人了!」

  「另外,歌妓住在你府上的事情我們已經知曉,限你三天之內將人清理出府,否則我必定親自拿人!」

  陸玄民說的是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落下一樣。

  老闆聽到這些話,撲騰一下就跪在了陸玄民面前。

  「陸大人,我求您不要難為陳大人了,我們搬,我們馬上就搬!」

  陳誠給他們住處,讓他們免於侵擾可以睡個好覺,老闆和宮徽羽心中都已經無比感激。

  如果他們的出現給陳誠招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心中的愧疚將會超過一切。

  陸玄民此刻卻是一點也不覺得爽了。

  因為他喜歡的宮徽羽,居然為了陳誠流出了淚水。

  新仇舊恨一起累計在心裡,陸為民突然站起身來。

  「身為未來駙馬,不思報效公主,在府上豢養歌妓,你跟我去監查院走一趟吧!」

  銳利的目光落在陳誠的身上,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樣。

  直到此刻,陳誠這才開了口。

  「裕親王,我記得四品以上官員只能彈劾由陛下或尚書省定奪吧?」

  裕親王連忙點頭。

  「對的,四品以上官員只能彈劾,若是私下抓捕詢問,那便是僭越之罪!」

  陳誠微微點頭。

  「僭越是何罪啊?」

  「僭越乃是冒犯,冒犯等同於無禮,禮部議罪的話,大概就是五十大板!」

  聽著兩人唱雙簧,陸為民嘴角不斷上揚。

  「可惜了陳誠你只是一個七品知縣,我可是五品主管,我有著拿你的資格!」

  得意的嘴角快要歪到耳朵根。

  陸為民身後的隨從甚至直接拿出了鐐銬就要拿人。

  就在這時,裕親王撇了撇嘴說。

  「你們消息還真不夠靈通啊,陛下剛在殿上命陳誠為巡河使,巡查黃河沿岸治理災情,欽差巡河使同等於巡查使權限,也就是說,你們要抓一個三品大員!」

  此話一出,侍衛突然像是照片一樣僵在了原地。

  陸為民表情一凝,隨即猛地站起身來,接著反應很快的跪在了陳誠面前。

  「陳大人,下官並不知陛下冊封之事,下官如有冒犯,還請陳大人見諒!」

  陳誠挪了挪位置,來到陸為民身邊蹲下,臉貼在他的耳邊小聲說。

  「我若是去陛下面前參你一本,說你要抓我,延誤災情,和下面的官員私下賄賂,阻攔我賑災,你說你這條小命,還保得住嗎?」

  「我起初覺得毛髮是一條狗,現在覺得你更像是一條狗,而且是一條連做狗都學不會的狗!」

  「好好想想自己要怎麼樣活下去吧!」

  豆子大的冷汗不斷從陸為民腦門上冒了出來。

  他也不蠢,身為狀元,不可能那麼簡單就處死他。

  但是他的官職肯定會被罷免,這一調查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繼續做官。

  為了仕途,為了好不容易走到的這一步。

  咬緊牙關,陸為民將腦袋重重砸向了地面。

  「陳大人,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每喊一聲,陸為民腦袋就往地上砸一下。

  這一幕場景陳誠倒是見過不少。

  不過每一次都沒能收穫尊重,或者緩解麻煩。

  反倒是讓對方更恨自己了。

  如果可以的話,陳誠還真想殺了這狀元郎,以除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