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這失落的大潮中，也有零星的喜悅之聲，幾位幸運兒舉著三等獎的狀元票，在人群中興奮地呼喚著朋友，雖然獎金不多，就那麼幾兩銀子，但中獎的喜悅足夠讓他們樂上半天。
錢西呆呆地望著舞台上那塊記錄著中獎號碼的木板，反覆揉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他顫抖著手，緩緩抽出自己的狀元票，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仔細核對起來。
而旁邊的王岩和鄭開，也不再顧及陳誠在不在場，反正面子在他那兒早就沒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查看起自己的票來。
一番比對後，兩人失望地搖搖頭，隨手將票扔在一旁，轉而看向熱鬧的人群。
「看來，這狀元票的中獎難度比我們想的還要大啊。」王岩感嘆道。
「等等……我好像……中了？」錢西突然結巴起來，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王岩和鄭開立刻精神抖擻，一擁而上，將錢西團團圍住。
「真的？快讓我們看看，是幾等獎？」兩人急不可耐地問道。
「一……一等獎！」錢西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陳誠也聞聲而來，他接過獎票，確認了幾遍，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心裡嘀咕著：這老頭運氣也太好了吧，不會把我的內部名額給占了吧？
他轉頭看向錢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三舅，這回……您還打算捐出去嗎？」
錢西一聽這話，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捐？開玩笑呢！這可是兩千兩啊！哪兒是小數字！」
陳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拉著他的袖子就往台上走：「走吧，三舅，和我一塊領獎去！」
錢西被這一拉，瞬間從驚喜中回過神來，開始掙紮起來：「哎哎哎，我不去！你放手！不是說三天內都能領獎嗎？我明天再來！」
陳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喲，這時候就不覺得這是奇技淫巧了？原來三舅您還是個喜歡裝清高的偽君子啊。」
「嘿，瞧你那樣，中了獎就樂開花，銀子面前原則靠邊站了吧！」
「哎呀，你放手，別扯這些有的沒的！」錢西臉紅脖子粗，懊悔自己剛剛失言。
「好了好了，陳誠，你小子適可而止！尊重長輩的道理不懂嗎？」王岩急得直跺腳，胸口拍得砰砰響。
咱們這把老骨頭，哪經得起你這麼折騰，真是哭笑不得啊！
陳誠見好就收，笑道：「得嘞，恭喜三舅了，明天記得來廣場領大獎，我親自給您安排歡迎儀式！」
錢西捋了捋衣襟，努力恢復嚴肅：「咳，知道了，不用你操心。」
轉眼到了良宵坊，嚴興臉色陰沉，審視著眼前的這群讀書人。
與半月前相比，人數明顯減少。
聽說洛玉坊的戲評熱鬧非凡，很多人去了那邊就再沒回來。
留下來的人，勉強算是堅守陣地的，至少沒去洛玉坊沾染那些歪風邪氣。
一想到洛玉坊那些莫名其妙的戲碼，嚴興就氣不打一處來。
要是賭鬥再輸，他這臉往哪兒擱？
「各位，眼下洛玉坊勢頭正盛，大有趕超我良宵坊之勢，大家有何良策？」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犯嘀咕：我們在楚天亭安心讀書，挺好的呀，哪有什麼想法？洛玉坊？
沒去過，不清楚。
雲海軒在一旁暗暗得意，這群書呆子，嚴大人讓你們讀書可不是讓你們閉門造車，連為主上分憂的覺悟都沒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雲海軒上前一步，恭敬地說：「大人，關於洛玉坊的情況，我略有耳聞，最近那狀元票在京城可是炒得熱火朝天，想來他們因此賺得盆滿缽滿。」
「我們何不也效仿此法，來個類似的抽獎活動？這樣銀子不就滾滾而來了嗎？」他試探性地提議。
嚴興卻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抽獎之法乃皇家專屬，他人不得擅自模仿，此事就此打住，無需再議。」
其實，城裡誰不知道狀元券是個賺錢的好路子？
但陳誠那小子太精明了，早早就把這條路給堵死了。
別人想插一腳都難，更別說嚴大人了，他心裡又何嘗不是蠢蠢欲動呢？
雲海軒思考片刻，開始踱步，慢慢說道：「大人治理有方，百姓有目共睹，咱們這兒的發展已是蒸蒸日上，但要想更進一步，短期內確實難上加難。」
「反觀洛玉坊，他們不過是靠些小聰明騙錢，掙來的錢還都拿去修橋鋪路了，對教育百姓毫無貢獻，民眾依然愚昧無知。」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有個主意，聽說皇上對佛教頗有微詞，覺得其不事生產。而造藝坊里正有位新晉高僧備受追捧，我們何不將其請到洛玉坊的福祿寺，然後大肆宣揚...」
「這樣一來，洛玉坊的那些百姓定會蜂擁而至，盲目信奉佛教，導致貧富差距進一步拉大。
不出一個月，咱們就能看出成效，到時候大人在朝中也更有話說。」
人群里，幾個年輕人聽了這話，臉色變得複雜。
他們心裡五味雜陳，原以為是要幫助百姓開化明智，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算計和陰謀。
這簡直就像是看到別人學習好，不是想著如何趕超，而是想方設法去破壞對方的學習環境，真是太過卑劣了。
那幾個人心裡頭覺得跟這樣的計策為伍有點不光彩，便默默地轉了個身，悄悄走了。
嚴興看在眼裡，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攔著他們。
「嗯，這主意聽起來不錯，不過這位高僧嘛，本官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嚴興淡淡地說。
這時，人群里有人手舉得老高，急著說：「大人，我知道！造藝坊有個惠明法師，最近火得跟彗星似的，講起佛理來那是一絕，誰都比不過他。好多人都找他給東西開光，聽說收費還不低呢！」
嚴興一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收費？哼，這怕是個打著佛門旗號撈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