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牧走的時候曾經跟邱子與說過,時光機兩端的時空流速並不相同。比如他會在過去待十五天。但事實上,邱子與所在的時空,他消失的時間不過才十五個小時。
所以,邱子與送走南牧的第二天中午,就特意提前請了半小時的假。
他一下班就趕往臨安區里江北街110號,就為了親眼瞧瞧南牧穿越回來的時候是個什麼的情景。
怕不好停車,邱子與照舊將車停在了街道旁。走路路過里江北街巷子口的時候,邱子與看到有人在賣糯米飯糰,他還買了兩個,順帶給南牧帶了一個。
等老人家做飯糰的期間,他接了一個電話,是方岳打來的。
方岳說:「隊長!我查到蘇郁的信息了!」
「好消息啊。」邱子與咬了一口飯糰,「有他電話吧?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到咱們公安局來一趟,協助調查。」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這……恐怕是不行了。」
邱子與尚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怎麼不行?他就是現在當上了國家領導人,他也得配合調查!」
「不是……」方岳嘆了口氣,「是失蹤了。」
邱子與愣了一下,「他也失蹤了?也是十年前失蹤的?和顧之樹一樣?」
方岳說:「這就不清楚了……他的養父母多年前就因為交通事故雙雙去世了,讀大學的時候好像還有人見過他,具體是哪一年失蹤的,他家附近的人都說不清楚。因為屬於和養父母這邊的親戚關係不好,所以從不走動。我找過去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蘇郁已經失蹤的消息呢……」
邱子與奇了,「那你怎麼知道他是失蹤了?而不是暫時沒找到?」
方岳:「我讓人查了他的帳戶,他父母去世後,家裡的存款和賠償金都在他自己的帳戶里,那個帳戶在十年前就沒有了再提取的跡象了。」
邱子與驚愕,「草!」
還以為是挖出來一個普通的埋屍案,這形勢,怎麼瞧著像是個連環殺人案!
邱子與心事重重地來到里江北街110號,剛打開院子外頭的那道鐵門,就聽見屋子裡面傳來了輕微的響動聲。
是南牧回來了?邱子與心裡頭還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沒能看到時光機將人帶回來的場景。
「南牧?」邱子與一邊走過去敲鐵門,一邊喊人。
雖然他有密碼,但裡面的人能開門自然更快些。
但屋子裡無人應答,門也沒有打開,他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只能自己動手開門。
他很容易就解開了鎖,但推門的時候卻遇到了阻力,仿佛有什麼在裡面抵著門不讓打開似的。
邱子與用力將門推開了一些,然後伸頭進去一看,發現裡面居然有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呆了一下,不明白屋子裡面怎麼會躺著一個血人。
他的視線,來回的,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掃了幾遍,才突然意識到,這滿身是血的人是南牧。因為南牧身上的衣服不是他昨日見到的衣服,所以他竟沒能立刻認出來。
他頭皮發麻,大吼著「南牧」,然後用力將自己從門縫中擠進去。
從時光機到門口的地面上,印著幾個血手腳印,可見南牧回來的一瞬間還有微弱的意識,他或許想要打開門從屋子裡出來,但最後體力不支倒在了門前。
南牧身上的T恤已經被鮮血浸濕了,邱子與手足無措地跪在身旁,他想要幫忙,但又怕會造成南牧的二次受傷,一時只覺得無從下手。只能徒勞地呼喚著南牧的名字。
南牧對他的呼喊毫無反應,這讓邱子與更加心慌。他抖著手去探南牧的鼻息,但因為心裡太慌的緣故,這個他在職業中重複了無數次的動作,在這一刻,卻仿佛是突然失效了。試探了好幾次,他都無法確定南牧最近還有沒有呼吸。
這樣不行!邱子與在心裡告誡自己。他握了握自己顫抖的右手,屏住呼吸,再次伸手去探南牧的頸動脈。
一秒、二秒、三秒……
這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指尖下微弱的脈搏聲。
「還好還好……還活著、還活著……」
邱子與強撐著的腿頓時一軟,一邊自我安慰的說著,一邊慌亂的掏出手機。
120三個號碼才按了兩個,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機器。
這機器太打眼了,如果救護人員進來看到這麼個大傢伙,肯定是瞞不住的。
邱子與猶豫了兩秒,用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起身朝著門外衝去。
他的車停在街邊,背南牧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將車開到巷子裡面來。
幸好這種老巷子大中午的大家都在睡午覺,巷子裡還沒熱鬧起來,偶爾有幾個人,但也不至於堵車。
畢業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拿出百米賽跑的速度,一口氣也沒敢停下來喘,他一路跑到車上,然後將車開到了里江北街110號的門口。
下車的時候,對面那戶人家的門正好推開,看到他將車停在門口。
「誒!這裡不好停車的!」
邱子與正喘著大氣,扭頭一看,看見對面站著一個穿著墨綠色連衣裙的少女,手裡抱著一束小雛菊,正皺眉看著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停一下,馬上就走!」
邱子與一迭聲的道歉,一邊腳上已經往屋子裡衝進去了,進去的時候,怕被人看見屋子裡的機器,還不忘將院子裡的門摔上。
抱著小雛菊的少女本來見對方一直道歉,態度還不錯,想著對方馬上就走,也不打算計較,已經打開了門打算進去了。
但一轉身就聽見背後「砰——」的一聲,把她嚇了一跳。
那是鐵門被人摔上的巨響,就像是在發泄不滿似的。
對方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滿地將手裡的包掛在門內的牆上,也不打算走了,就站在門口,打算看看對面什麼時候走?要是敢在這裡停車超過五分鐘,她就報警。
結果沒等兩分鐘,就看剛才停車的男人背著個血人從裡面出來,反正經過的路面上,滴滴嗒嗒地還淌著血。
邱子與背著南牧沒法開車門,一抬眼,看見剛才的那個少女還沒有進門。趕緊招呼她,「妹子,妹子。幫個忙,幫我開一下車門。」
「他怎麼了?」
「不知道,我一來他就躺裡面了……快幫我開個門,我送他去醫院。」
那少女趕緊打開門,邱子與背對著門不好放人。她倒也膽大,直接爬上車,從裡面幫忙接住南牧的頭,然後將人拖進車后座里。
看清南牧臉的時候,那少女咦了一聲。
「怎麼了?」
邱子與背對著兩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緊張得不敢鬆開南牧的腿,直到他聽到少女的聲音,「他是……顧之樹的朋友,南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