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他眼裡的擔心一覽無餘。
「我剛剛出來透氣，碰到了姜茉莉的經紀人，在旁邊的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季聽瀾蹙眉，語氣有些冰，「她想挖你？」
「嗯。」葉挽星有些心不在焉。
「你答應了嗎？」
「沒有。」葉挽星坦白。
這早就在季聽瀾的預料之中。
「接下來會有很多公司挖你，不要輕易答應，想去哪裡問問我。」
「好。」
其實剛剛跟姜茉莉的經紀人談完之後，她覺得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想要好好拍戲，做一個真正的演員，就必須離開黑鯨娛樂。
黑鯨娛樂在圈裡一向口碑不好，而且也沒有對藝人的規劃，只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公司。
只是離開黑鯨娛樂又談何容易。
天價違約金，是老闆早就算計好的，榨乾解約藝人的最後一滴血。
……
葉挽星又拍了半個月的戲，轉眼就到了元旦。
劇組放假三天。
一大早，她就收到了養母的微信消息：今天別忘了去你養父家，廚房有燕窩和冬蟲夏草，給老太太送過去。
老太太是鄭家當家主母，一個被重男輕女的思想毒害了一輩子的老人。
葉挽星望著窗外，天氣陰沉沉的，心情越發沉悶起來。
每年到了傳統節日，她和姐姐鄭唯珠都要去養父家過節。
說是去過節，其實是去拿紅包的。
但這些從來都跟葉挽星沒關係。
她和姐姐鄭唯珠雖然都不是養父親生的，但是待遇卻天差地別。
大概長輩都喜歡會討人歡心的孩子吧。
而她，永遠只是挨打的那一個。
葉挽星從衣櫥找出那件白色羽絨服，裡面依然是那套白襯衫牛仔褲。
去長輩家總要穿得體面點。
按照養母的吩咐，她帶上禮物去了鄭家。
到門口的時候，葉挽星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別墅大門。
正在打掃庭院的僕人看見她來，也都是假裝沒看見，僕人是最懂看人下菜碟的。
葉挽星按了門鈴。
「誰啊？」
可視電話里，老婦人的臉在看清來人之後，便嫌惡道：「來這麼早，真是個要飯的。」
她不情不願地打開門。
葉挽星依然陪著笑臉。
不管奶奶的話多難聽，她今天都得進這扇門。
「奶奶，元旦快樂。」
她把禮物遞上前。
老婦人翻了個白眼，「來長輩家裡過元旦，穿一件白衣服，是咒我快點死嗎？」
「對不起，我……」
葉挽星還沒來得及解釋，老婦人已經捏著拳頭，一拳打在了她的頭上。
老婦人個子不高，踮著腳，力道卻不輕。
葉挽星疼得皺眉。
「晦氣東西，連個笑臉都沒有。」
老婦人手裡的拐杖用力杵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葉挽星往旁邊躲了躲。
見老人走了，才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一旁打掃衛生的僕人。
僕人隨手指了個位置，「東西放那邊吧，別拎進去，奶奶和鄭董事長不吃這種便宜東西。」
葉挽星只能照做。
脫下鞋子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有鞋子給她換。
她只能穿著襪子走了進去。
養父鄭直禮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知道看到什麼有趣的情節，笑得很大聲。
看見葉挽星來，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葉挽星卻只能硬著頭皮打招呼，「爸。」
「怎麼就你自己來了，你姐姐呢？」言下之意她不來，你來幹什麼？
「我媽帶姐姐去三亞度假了，還沒回來。」
葉挽星坐得很遠。
鄭直禮有家暴傾向，她不知道哪句話會得罪他，然後招來一頓毒打。
「她的病怎麼樣了？之前進醫院搶救，害我擔心了好幾天。」鄭直禮是真的很疼鄭唯珠。
「好多了。」
「聽說你當演員了？還拍了什麼狗屁電視劇，拋頭露面，真是丟人。」鄭直禮顯然不滿意她的工作。
葉挽星不敢說話，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高興的。
鄭直禮見她一直沉默，火氣直接上來了，抄過一旁的手機，直接砸到了她的頭上。
葉挽星吃痛地跌倒在地上。
「你啞巴了？我跟你說話呢！明天我帶你去相親。」鄭直禮瞪著一雙牛大的眼睛。
葉挽星的額頭迅速腫了起來。
她不敢說不。
只能接受。
餘光瞄到僕人正拎著她帶來的禮物丟在門外。
鄭家，從上到下，從老到小，沒有一個人喜歡她。
「吃飯了。」老婦人從餐廳走過來，招呼著兒子。
鄭直禮懶洋洋地起身，僕人幫他穿好拖鞋，他才朝著餐廳走去。
葉挽星跟在後面，隔著幾步遠。
待長輩們落座，葉挽星才坐下來。
僕人盛好了米飯，一一擺到眾人面前，輪到葉挽星的時候，是用摔的，「你是殘疾嗎？不知道幫忙嗎？」
葉挽星趕緊站起來，跟著僕人去端菜。
老太太看她很是不爽，朝著她的後腰，一拐杖打了上去。
葉挽星一個踉蹌，狠狠地摔在地上。
牙齒磕破了唇。
之前腦震盪的頭，又懵了很久。
可是她不敢喊，咬著牙站起來。
腰大概是傷了。
幾個堂哥看著葉挽星也都幸災樂禍，還把吃完的花生殼丟在她身上。
葉挽星早已經習慣了。
從地上站起來，重新坐回位置上。
菜品很豐富，很有過節的氣氛。
老太太先夾了一口菜，大家才開始吃東西。
葉挽星不敢夾菜，只捧著手裡的飯碗，小口小口地吃白飯。
老太太從衣袋裡掏出一疊紅包，厚厚的一沓。
這是鄭家的規矩，每逢過節都會給大家發紅包，圖個吉利。
從兒子到孫子，再到家裡的下人們。
人人有份。
紅包包的也很大，幾萬幾萬地給。
大家都捧起雙手，準備接新年第一個紅包。
老太太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直是笑呵呵的，把大紅包一個一個地放到大家手裡。
「來，你一個，你一個，你一個……」
分到葉挽星的時候，手上已經空了。
葉挽星的雙手捧著，眼神里充滿期待。
老太太用筷子狠狠地抽了她的手心，「一個女孩子，要什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