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富二代的臉瞬間白成了紙。
一會兒的功夫,他老子也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走廊。
「文先生,對不起,是我教子無方,您大人有大量,放過他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犬子髒了您的眼。」
付父一眼都沒看得上狼狽的兒子,低三下四地道著歉。
圈裡名聲顯赫的大人物,搬來一把黃花梨的椅子,輕輕放在文先生身後。
文先生漫不經心地坐下來,語氣輕飄飄的:「我讓人打傷了你兒子,他說想聽我道歉,我彎不下去腰,這個歉你替我道。」
付父連忙彎腰行禮,「您別聽犬子瞎說,他哪有資格聽您道歉。」
「他必須聽。」一字一頓,沒有半絲情緒。
付父知道兒子這次是闖了大禍,只能是豁上這張老臉,轉過身,「撲通」一聲給兒子跪了下來。
「爸,您怎麼能跪下呢?咱們家可是京圈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您怕他幹什麼!大不了魚死網破!」
富二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閉嘴!你如果還想你老子我在京北混得下去,就給我閉上嘴!」
付父聽著兒子嘴巴里的口出狂言,嚇得沒了半條命。
這下富二代沒了囂張的氣焰,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跪下給自己磕頭道歉,「文先生,求您高抬貴手。」
富二代看著自己耀武揚威的父親,就這樣跪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趾高氣昂,瞬間癱軟成一灘泥。
文先生起身,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陸衍鬆開按著富二代脖頸的手,擦了擦手指,消失在人群里。
葉挽星光著腳丫,快步跟上去。
「謝謝」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頭已經被西裝外套罩住了。
葉挽星扯下外套。
男人已經先上了車,陸衍打開副駕的車門。
她遲疑了下,「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謝謝你們今天救我。」
「上車。」后座的男人,語氣里透著一絲不耐煩。
葉挽星快步上了車,不敢耽擱。
一路上,她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死死的盯著窗外,扭得脖子都僵了,愣是不敢回頭看一眼后座的男人。
「這天怕是要下雨了。」陸衍皺起柳葉眉。
后座的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
「葉小姐,送你去哪兒?」陸衍忽然問道。
「啊?」葉挽星還沉浸在剛剛的恐懼中,沒回過神來。
陸衍挑眉,笑著調侃:「我是問把送你去哪兒?難不成你是想跟我們文先生回家?」
葉挽星雙手擺得像是瘋了的小鳥翅膀,「不不不,我回家,麻煩您把我送到仙蒂斯酒店,謝謝。」
「仙蒂斯酒店是你家開的?」
「不是,我只是住客。」
「嗯,肯定不是你開的,那是文先生的產業。」陸衍是個話嘮,還特別喜歡看戲,尤其是髮小文先生的戲。
只是他不明白,葉挽星為什麼說那裡是她家?
葉挽星不說話了,想到剛剛在會場自己還借著文先生的名字嚇唬富二代,背脊就不停發冷。
好在陸衍也沒有再逗她,把她送到酒店門口。
葉挽星下車的時候,忽然轉過身。
低下頭,聲音堅定:「文先生,謝謝您今天救了我,以後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一定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完,她逃似地進了酒店大堂。
文先生好看的唇瓣微微上揚,輕輕咀嚼著那幾個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陸衍看著她的背影笑得一臉曖昧,「像嗎?」
「時間太久,不記得了。」男人似乎在回憶什麼人。
……
「那是誰的車?」
葉妍本來是在大堂里抽菸,看見女兒從京北唯一一輛私人訂製款頂級邁巴赫的車上走下來,以為自己眼花了。
「文先生的車。」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葉挽星又怕又累,不想糾纏。
葉妍的眼神變得凌厲,甚至還帶著一絲惡毒,「你是怎麼勾搭上文先生的?」
「是個意外,文先生剛剛救了我,順便送我回來的。」
從養母的嘴裡說出「勾搭」兩個字,就像是有人狠狠在你臉上扇了一巴掌。
可她早已經習慣了。
葉妍看著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十分不爽,「剛剛朋友打電話給我,說你把付大少爺給打了,明天你去他家裡給他道歉。」
「媽,那個付志傑是個畜生,在晚宴上就開始動手動腳,撕我衣服……」
「為什麼去陪酒的其他女藝人都沒事,只有你被調戲?葉挽星,你是不是覺得你媽我是個傻子?」
葉妍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給了受害者充分的有罪論理由。
葉挽星想要據理力爭,終究還是沉默了下來。
不論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向來都是她的錯……
是因為她表現得不夠好,不夠乖,才被人欺負。
「我不管你多討厭付志傑,明天乖乖給我去道歉,如果因為你導致你姐姐的藥被停出了意外,你就是殺人兇手。」
葉挽星猛地抬頭,瞪大了一雙眼睛,驀地她似乎懂了什麼。
「媽,今天的私人晚宴真的只是吃吃飯喝喝酒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
「不然呢?那都是京圈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不是想當女明星嗎?總要跟這些人打好關係,否則以後誰捧你?」
葉妍理直氣壯地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葉挽星望著她的背影,哭不出來,也不敢哭。
葉妍最討厭她哭了,因為哭,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後來,她喜歡上了吃辣椒,越辣越好。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把西裝拿了袋子裝好,打算找個機會還給文先生。
葉妍塗著幾萬塊錢一套的護膚品,想了想,又坐到女兒的身邊,拉過她的手。
「挽星,你是不是生媽媽的氣了?」
畢竟曾經是名聲大噪的影后,即便退圈了,說出口的話,也一樣生動。
葉挽星鼻子微酸,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是沒辦法,你爸不要咱們娘仨了,媽媽身體不好不能出去工作,你姐姐又得了白血病……」
豆大的眼淚,落在葉挽星的手背,像是道德枷鎖,有深深的窒息感。
「我收養你的時候那麼多人勸我…現在想想,好像是我錯了,就算我養條小狗都比你懂得報恩……」
這段話葉挽星聽了整整一個童年,她明明知道媽媽的目的,卻做不到拒絕。
她欠媽媽的,也欠姐姐的,是要用一輩子來還的。
她知道。
從小就知道。
「媽,對不起,我錯了,明天我就去給付志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