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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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應該是沈子業那麼久以來最閒的一天,沒有了不停送過來的文件,手機也沒有再響個不停。這樣難得的空餘時光,他打算帶孟筂去商場逛逛,或是吃飯或是看電影,他們在一起,他好像都沒有送過她什麼禮物。

  孟筂卻對去逛商場沒什麼興趣,也不願意將他難得的閒暇時光浪費在外邊兒,拒絕了他的提議,問他想吃什麼,她在家裡做。

  沈子業從不挑食,讓她看著辦就行。今兒天氣陰沉沉的,她外出不太方便,他問她需要什麼,讓她擬清單出來,他讓人送過來。

  孟筂沒同他客氣,很快便寫了清單給他。

  今兒一整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中午她在廚房裡忙碌,做了可口的麵包和曲奇餅乾,還煮了搭配的茶。

  滴滴答答的雨聲里,客廳里放著輕柔的音樂,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兒,比起到外邊兒去不知道愜意多少倍。

  這一天完全是按照孟筂的安排過的,同喜歡的人一起聽音樂聊天,喝下午茶吃燭光晚餐,以至於晚上躺在床上時,她十分的不舍,將臉埋在沈子業的胸前,問道:「這次出差要多久?」

  沈子業伸手摟著她,眼睛卻是閉上的,回答道:「事情處理完就回來了。」

  「怎麼,捨不得我走?」他睜開眼睛來,在她的頭髮上吻了吻,微笑著問道。

  孟筂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脊背,說:「乖,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出租屋那邊住著不太方便,以後就住這邊吧。我已經告訴鐘點工以後定期過來打掃,你要想吃什麼也可以讓她買回來。別讓自己太累。」

  出租屋那邊離公司近,其實還更方便一些。但同他住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突然就覺得那邊空蕩蕩的像是少了什麼似的,就算是遠她也更寧願來這邊,因為這兒處處充滿了屬於他的氣息。

  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沈子業拍了拍她的頭,說:「快睡吧,明天還得上班。」

  孟筂得上班,送不了他去機場。早上起來同他道別便匆匆的趕去上班,讓他到地兒別忘了告訴她一聲。

  他出差的東西她昨天就已經替他收拾好,又再次的叮囑了什麼東西在哪兒,這才出了門。

  今兒對她來說算不上是順利的一天,先是沒趕到平常時間點兒的車,稍晚些時候雖是擠上了車,但下車時被人給推了一把跌了一跤,膝蓋應該是被摔破了,火辣辣的疼著,眼看馬上就要遲到,她甚至來不及去看一眼,一瘸一拐的趕去打卡。

  也許是因為早上不順利的緣故,她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寧,直到下午才稍稍好一些。

  她讓沈子業到了給她打電話的,但一直到她下班他都未給她打電話。她在下班途中時給他打了電話,但他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

  她只得改為給他發短訊,詢問他是不是在忙。但一直等到她回到他家中他都未回復。

  公司里沒有藥箱,孟筂摔破的膝蓋只簡單的處理一下,回到家中才拿出酒精消毒,用紗布簡單的纏著。

  她這段時間都在圍著沈子業轉,他出差的第一天,她很是不習慣,總覺得空蕩蕩的,甚至不知道該去做點兒什麼。

  他在時她下廚有興致,但他走後卻全無心思,只草草的煮了一碗麵當作晚餐。她從沒覺得這兒那麼空過,連帶著心裡也是空蕩蕩的。

  沈子業一直沒有回覆,孟筂簡單的洗過澡後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還是又撥了他的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通了,那邊卻好會兒才接起來,沈子業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說了句他現在有事在忙,稍後再給她回電便掛斷了電話。

  分開的第一天,孟筂是有許多話想和他說的,但這下都只有作罷。這時候都還在忙,不知道他會忙到什麼時候,她並不指望他今晚還會給她回電話,現在太早睡不著,為了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她打開了電腦處理起了還沒完成的工作。

  沈子業自從出差後一直都很忙,她多數時間給他打電話他都是在忙,有些時候還是齊明修接的電話,她是失落的,在心裡安慰自己他忙,她應該對他的忙習以為常才對。

  孟筂原本以為,沈子業出差最多一個星期的,但卻並不是,他出差半月都沒有回來。而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們之間就連交流的時間也少之又少,他好像隨時都在忙,想要找他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對戀愛中的人來說,孟筂不知道這樣的情況算不算是正常,但她總隱隱的覺得不安,如果不是還能打通沈子業的電話,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打算同她分手。

  隨著沈子業出差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心裡的那點兒不安越來越強烈,她開始焦慮失眠,晚上常常睡不著,將衣櫃裡他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放著,或是翻看他常看的書和雜誌,仿佛他就在身邊似的。

  在沈子業出差二十來天后,有一天起床時,她驚恐的發現,她的生理期推遲了。本應該上周就來的,但到現在都還沒來。

  孟筂恐慌又無助,沈子業一直做著防護措施的,她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在巨大的惶恐中渡過了一個早上,幾次想給沈子業打電話,拿出手機都沒有撥出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撥了他的電話,電話卻無人接聽,她只得給他發了短訊,讓他看到電話後給她回電。

  她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上網查了資料後打算下班後就去買早孕試紙。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事,她更不知道,如果她真是懷孕了,沈子業會是什麼反應?

  還有她自己,她才剛剛畢業,她自己尚且還算是個孩子,她又能擔負起這份責任嗎?

  這一天的時間難熬極了,她還因為心神恍惚老師出錯,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早早的就收拾了東西離開。

  車站旁邊兒就有一藥店,明明誰也不認識誰,但走進藥店,她轉了一圈都沒能鼓起勇氣去拿試紙,最終胡亂的買了一盒感冒藥後匆匆的離開。

  她第一次那麼的害怕去面對現實,試紙沒能買成功,她下意識的去逃避這一切,再也沒有進過藥店。

  她明明發過短訊給沈子業讓他有空給她回電的,但不知道他是太忙還是怎麼的,一直都未給她回電話。

  倒是沈延習給她打了電話,說前幾天去了一家餐廳,味道很絕,要帶她去嘗嘗。

  孟筂的狀態並不好,本是想拒絕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是應了下來,兩人約好晚上在餐廳見。

  沈延習在見到孟筂的第一眼就嚇了一大跳,她的臉色蒼白憔悴,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他擔憂的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她搖頭說沒有,只說這段時間有點兒忙沒有休息好。

  兩人坐下後沈延習點了菜,好些都是特地給孟筂點的,但今天的她顯然並沒有胃口,扒著飯粒數著。

  她今天一直就很不對勁,沈延習也沒了吃飯的胃口,問道:「怎麼了?和沈子業吵架了嗎?」

  孟筂從小到大都算得上是情緒比較穩定的人,只有遇上和沈子業有關的事兒,她才會方寸大亂。她並不願意讓沈延習擔心,搖搖頭,說道:「沒有,他出差了。」

  「那你臉色怎麼那麼不好,生病了?」沈延習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

  疑似懷孕這事兒她並不敢告訴沈延習,低低的說了句沒有,轉移開了話題。

  她怕沈延習看出什麼來,接下來的時間裡,她竭力的讓自己打起精神來。這頓飯的時間吃得比想像的要久,但菜卻沒吃多少。

  剩的菜太多,沈延習叫來了服務生打包,在孟筂走神時突然問道:「沈子業去哪兒出差了?」

  沈子業去哪兒出差孟筂並不知道,他沒有告訴她,她也忘記問了。沈延習的問題她顯然無法回答,只得支吾著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出差她竟然不直到去哪兒了,沈延習感覺很不可思議,但並未再問什麼,讓她等著他去一趟洗手間,便先走了。

  孟筂趁著他去洗手間的時間裡去結帳,卻被告知他已經結過了。

  她回到包間裡等了十來分鐘,沈延習才回來。他的面色有些複雜,問道:「你確定沈子業出差了嗎?」

  孟筂聽到這話腦子裡有些發懵,回答道:「他告訴我他要出差的。」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有些費力的問道:「他沒有出差嗎?」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沈延習沉默了一下,說道:「是,他這一個月都沒有出過差。」

  孟筂這下徹底的懵了,她像是被敲了一門棍似的,一時找不到天南地北,她的喉嚨里發乾,毫無焦距的視線落到了沈延習的身上,問道:「那他在哪兒?他既然沒有出差,為什麼不肯回家?」

  後邊兒的問題沈延習無法回答,他淡淡的說道;「他的確沒有出差,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城南那邊的一套公寓裡。」

  孟筂呆呆的看著他,似是無法理解他說的話一般,重複道:「他一直沒出過差嗎?」

  「是,一直都沒有出過差。」沈延習回答。

  孟筂毫不懷疑他的回答,茫然呆滯的就那麼坐著。她不知道,沈子業為什麼要騙她說他出差。他又為什麼不願意回家,是不想見到她嗎?

  心臟控制不住的抽疼著,面對著沈延習關切的目光,她想擠出一個笑容,但最終還是沒有能擠出來。

  她像是迷路的小羊羔似的,既脆弱又茫然。沈延習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說,問道:「你和他怎麼了?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孟筂顯然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因為,在沈子業走的前一天,兩人都還好好的。她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騙她說要出差,又為什麼要獨自住在另外一個地兒。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腦子嗡嗡的像是有許多聲音在叫囂著,她低低的說道:「阿習,我想靜靜可以嗎?」

  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來。

  沈延習還有許多話要問她的,這下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孟筂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她說想靜靜,但卻完全靜不下來。腦子就像是有漿糊似的,她完全沒法理出一個頭緒來。腦子裡就只有一件事,沈子業沒有出差,他說出差,那是騙她的。

  這個時候,她應該馬上電話給他,同他對質的。但她顯然失去了勇氣,甚至不敢去將手機拿出來。

  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微微的顫抖著,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痕跡來。

  沈延習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他有些後悔自己嘴快了,緊緊的抱住了她,心疼的說道:「阿筂,阿筂,別去想,別去想好麼?」

  可孟筂又怎麼能不去想呢,她努力的控制著鎮定下來什麼都不去想,但腦仁兒卻像是要炸開似的。她以為她會大哭一場的,但卻沒有,在這一刻,她竟然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她不願意人沈延習為她擔心,努力的克制著自己鎮定下來後終於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虛弱的說道:「我沒事。」

  她的臉白得像是紙一般,怎麼會沒事。

  沈延習要送她去醫院,她拒絕了,說自己只是有點兒不太舒服,稍稍緩緩就好。

  她早已不是那個脆弱到輕輕一碰就會碎的小姑娘,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緒,努力的微微笑笑,說道:「我們走吧,阿習。」

  她說著站了起來。

  兩人一同離開餐廳,去往停車場的路上,沈延習一直都在看孟筂,但她的臉上已看不出什麼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心裡是擔憂的,但也很清楚的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談了。以前同他無話不談的小阿筂,已經有了不願意讓任何人觸碰的隱秘。

  他在這時候,只想衝到沈子業的面前,狠狠的將他揍上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