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從未與人有過那麼親密的時刻,她的心砰砰的跳得很快,感官陌生的體驗讓她無所適從,可從心裡又隱隱的渴望得到更多。她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需要這樣的親密,來確定兩人之間的關係。
沈子業卻遲遲的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孟筂緊張又羞澀,抬起一雙懵懂迷濛的眼眸看向他。
沈子業避開她的視線,再自然不過的收回手,低笑著說道:「嘴唇都紅腫了,吃不了辣以後就少吃點兒。」
孟筂的心裡有小小的失落,卻又怕被他發現,辯解道:「我能吃辣的,我們宿舍也常約著去吃火鍋。」
沈子業笑了起來,說:「行行行,你能吃。」
這樣親昵讓無疑孟筂放鬆了下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在無形之中親近了不少。她不願意獨自呆在客廳里,小聲的說:「你能不能把工作拿到客廳里處理,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小姑娘話還沒說完臉就紅了起來,沈子業享受這樣的依賴,笑著應了一句好。
沈子業的住所是市中心的高檔公寓,儘管打開窗就能俯瞰這座城市中心地帶的繁華,但無論白天黑夜都十分幽靜,像是遠離了喧囂紛擾的世外桃源。
深夜裡的室內更顯安靜,電視節目仍在播放著,只是調低了音量也沒人在看。沈子業再一旁處理著工作,孟筂已經翻看起了自己帶來的書,只是並不那麼認真,看會兒停一會兒,時不時偷偷的去看沈子業,心裡湧起點點的甜蜜。
沈子業工作時十分認真,心無旁騖。直到處理完了手邊的工作,才活動了一下身體,將又一次看過來的孟筂抓了個正著,笑了一聲,問道:「一直看我幹什麼?我這張臉雖然長得符合大多數人的審美,但好歹你也是和沈延習一起長大的,也算是有見識的人,還沒看夠?」
孟筂以為他沒注意,沒想到他竟一直都知道她在偷偷看他,她紅了臉,說:「那怎麼一樣?」
他和沈延習在眉眼間雖是有些相像,但他的面部線條深邃硬朗菱角分明,而沈延習則是偏陰柔,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絕對不會發生混淆認錯人這種事件。她覺得他應該是更像母親一些。
她不自覺的就有些走神,突然有些好奇沈子業的媽媽是什麼樣的。她比沈延習還小一歲,出生後沈家已經沒有了他們母子的痕跡,她自然也無從得知他母親的長相。
沈子業輕笑了了一聲,說:「我的榮幸。」他看了看時間,很快又問道:「餓了嗎?想吃什麼宵夜?」
女孩子都怕胖,孟筂也一樣。她猶豫了一下,說:「我晚上很少吃東西。」
「怕長胖?」沈子業打量著她,笑著搖頭說道:「不要一味的去追求瘦,健康最重要。」
他簡單的詢問了孟筂的意見,點了宵夜,招手讓小姑娘到他身邊去。
他這處住宅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他多數時候都只回來睡覺,小姑娘的到來驅散了長久以來的冷清,讓家裡變得有了絲絲的溫度。
他的內心的某個角落不自覺的變得柔軟,孟筂走過去後他伸手摟住她。她很擔心長胖,事實上她很瘦,像沒什麼重量似的輕飄飄的。
「還是得長胖點兒,抱起來舒服。」他低笑著說。
兩人並未再有任何親密的舉動,吃過夜宵後沈子業便趕了孟筂回房休息。他沒有睡意,也不願意讓孟筂出來撞見,拿了酒到書房裡坐著慢慢的喝了起來。他喝得不多,多數時候都在沉思,英俊的臉上偶爾會露出煩惱。最後索性擱下酒杯,起身回臥室去了。
隔天早上沈子業醒來,孟筂竟然已經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看著餐桌上擺好的蒸餃南瓜粥和煎蛋他嚇了一大跳,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說道:「你起那麼早幹什麼?」
「睡不著,就早點兒起來了,馬上就能吃早餐了。」孟筂邊倒著牛奶邊回答。
她雖是沒同父母在一起長大,但卻有十分恩愛的爺爺奶奶。奶奶是甘願付出的傳統老人,家裡的事兒總是親力親為,照顧好家裡的每一個人。她受了老太太的薰陶,也因對完整家庭的渴望,很嚮往做賢淑的家庭主婦,覺得操持著愛人的一日三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以後別做了,我會安排鐘點工過來。」
「我會做的呀,也不累……」她端著牛奶出來,話還沒說完看見沈子業臉上有類似苦惱的神情,將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她其實是想給他驚喜的,沒想到他卻並不希望她做這些,於是改口輕輕的說道:「好,我知道了。」
她悶悶不樂,沈子業只得無奈的解釋,說:「我叫你過來,是希望你在這兒好好休息一下,不是讓你過來做保姆。你這樣兒,會讓我有負罪感。」
孟筂悶著沒說話,但顯然也接受了他的這解釋。
沈延習在傍晚時出現在宿舍樓下,孟筂接到電話下樓去,他靠在牆壁上,正同人講著電話,見著她下來很快收了線。
他看起來心情有些糟糕,孟筂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
沈延習沒有回答她的話,看了她一眼,悶悶的問道:「你昨晚去哪兒了?」
他這樣兒,顯然已經知道她昨晚並不在宿舍。
孟筂有些心虛,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去玩兒了,懶得折騰著回來,在外面住了一晚。」她不待他開口,就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在?」
「昨晚過來找你了,你室友說你不在。」
正是飯點,兩人邊說邊往食堂走。孟筂沒想到他昨晚就找自己了,更是不自在,趕緊的帶過這話題,問道:「怎麼?和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就覺得挺沒意思的。」沈延習的語氣懶洋洋的。
孟筂咂舌,說道:「你這愛情的保鮮期越來越短了啊?你們這才在一起多久,這就覺得沒意思了?你這樣還不如不戀愛呢。」
沈延習難得的沒有反駁她,有些懨懨的。
孟筂見他這樣子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聲,說:「你不會是真打算要分手了吧?」
沈延習沒有回答她的話,隔了會兒後悶悶的說道:「我媽竟然安排我去相親。」
孟筂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說道:「怎、怎麼會?她讓你和誰相親?」
「你不認識。」沈延習的聲音悶悶的,說:「有什麼不會的,她想通過聯姻來穩固我在家裡的地位,進而讓老沈有所忌憚。」
他頗為煩惱,又說:「我早就告訴她,公司誰想要誰拿去,我不在乎。她異常的執拗,覺得一切都應該是我的。但她嫁給老沈時就已經知道,他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
孟筂沉默著沒有說話,只覺得這一切都太過離譜。他連大學都沒上完,相什麼親?覃阿姨對他一向縱容,現在真是有點兒入魔了。她想起她那天晚上的絕望來,竟也覺得能理解,她自認為是替兒子爭取利益,可連唯一的兒子也並不站在她那邊,她當然需要找強有力的外援。
「那你現在怎麼辦?」孟筂擔憂的看著他。
「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沈延習不願再談這話題,讓她去找位置坐下,他去打飯去了。
吃飯時兩人都避開了這話題,孟筂問起了他們工作室那邊的情況來。創業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上次那項目後他們就沒再接過活兒,前幾天孫敬帶著他們去見了一個師兄,酒喝了不少,最後也不了了之。
當然,他們這段時間碰壁的次數遠遠不止這一次,他甚至不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幾人還能堅持多久。
他不願意讓孟筂替他擔心,只說還好。
孟筂有些擔心他,但知道自己過多過問只會增加他的壓力,於是沒再問下去。只是在沈延習離開後給前段時間帶她做兼職的師姐打了電話,這位師姐已經畢業,手中的人脈資源都很多,她想試試能不能請她牽線給工作室找點兒活。
她做事兒踏實沉穩,幾次替師姐救了急,她挺欣賞她。又聽說學校里的師弟創業也樂意幫忙,答應幫她問問,有消息會回復她。
師姐那邊回復得很快,隔天中午就給她打了電話,說正好有公司需要找外包,讓他們準備好明兒過去面談。至於談不談得下來還得看他們。
孟筂向她道謝,說改天一定請她吃飯。掛了電話,她激動的給沈延習打去電話,本以為他也會高興的,但卻並沒有,他語氣平平的應了好,敷衍的同她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她一直關心著事情的進展,第二天估摸著談得差不多後給沈延習發了短訊,詢問他是否談下來了。但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怎麼的,沈延習並沒有回覆,直到很晚了他才打來電話,告知孟筂談下來了,讓她放心。
他有些怪怪的,話也比平常少,說了那麼一句說有事就掛了電話。孟筂有些無奈,看了會兒手機後放回了一旁,去洗漱去了。
她以為做了沈子業的女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會拉近許多,但卻並不是。儘管那個周末沈子業待她親昵,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就已經走進他的生活。
事實上她對他仍舊是一無所知,他很忙,給他發短訊他通常都不會回,甚至她還會聯繫不上他,她總是提心弔膽患得患失,想讓沈子業隨時同她保持聯繫,又擔心他會覺得她太黏人只得作罷。
她在那個周末去過他家後足足半個月後才見到他,她前一天給他發了短訊他仍舊沒有回,第二天下午時才給她打電話,給了她一地兒,讓她過去吃飯。
進入深秋,天氣已經漸漸的轉涼。孟筂接到電話時在圖書館,回宿舍換了衣服後打車前往他訂好的地兒。
她過去沈子業已經到了,正在門口抽著煙打電話,大概是在等她。孟筂慶幸自己沒有遲到,也沒有打擾他,就在一旁等著他打完電話。
在沒看見他之前她是有幾分怨氣的,但都在見著他那一刻煙消雲散。他應該是從辦公室直接過來的,穿著襯衫西褲,他好像不冷,西裝外套拎在手中,臉上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站在入口處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他不知道是早習慣還是未察覺,仍舊心無旁騖的講著電話。直到看到幾步之遙的她,這才招手讓她過去。
他在前邊兒帶著路,偶爾會回頭看她一眼,在落座前收了線,有些好笑的說:「來了怎麼不叫我?」
「我也才剛到。」孟筂回答。
他今兒的心情不錯,點了菜後倒了茶,說本是要過去接她的,但他從城郊那邊趕回來太堵車,擔心時間會太晚,所以才讓她自己過來。又說這家店味兒不錯,他在這兒同客戶吃過一次飯,覺得她應該也會喜歡。
孟筂說了句謝謝,他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直到看著她的耳朵紅了起來,這才慢悠悠的問她的口味喜歡什麼,下次他儘量提前安排好。
他這樣兒有些像是彌補這段時間冷落了她,孟筂不願意給他添麻煩,說自己不挑食,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不用特地安排什麼。
沈子業也不堅持,不再談這話題,找了別的話題聊了起來。
吃過飯買單離開,沈子業再自然不過的牽住了她的手。孟筂的手柔軟冰涼,他有些驚訝,看了她一眼,問道:「冷?」
他的掌心裡厚實又溫暖,孟筂趕緊的搖搖頭,說道:「不冷,天氣冷下來我的手都會比較涼。」
沈子業點點頭,抬腕看了看時間,問道:「現在還挺早,想去哪兒逛逛?或是看電影也行。」他說著自嘲的笑笑,說:「你看吧,我都不知道你們現在喜歡什麼了。」
他的神色里少見的柔和,又似是帶了些許悵然,不知道是否是在懷念像孟筂這個年紀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