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在家裡悶了幾天,回老家的杜薇若回來,給她打了電話,約她出去逛街吃飯。她懶懶的不怎麼想出門,本是不想去的,陳阿姨卻一個勁兒的讓她和朋友聚聚,哪有大過年的一直呆在家裡的。
杜薇若今兒同樣是獨自一個人出來的,她抱怨著長胖太多沒衣服穿,拽著孟筂給她挑衣服,要不然都沒辦法出門了。
孟筂的眼光一向不錯,兩人見面的時間並不多,她很有耐心的替她挑著。但要滿足杜薇若要求的衣服卻並不多,兩人從中午逛到了下午四點多,孟筂走不動路了,這才到商場裡的咖啡廳休息。
她感覺腿已經不是她的腿了,坐下後便叫來了服務生,點了咖啡喝甜點。
杜薇若雖是長胖了,但逛街的功力卻未減退,精神仍舊很好,眉飛色舞的一一去查看著自己的戰績。
孟筂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她,問道:「你不累嗎?」
杜薇若無辜的眨眨眼睛,說道:「沒覺得累,就是有點兒擔心把我老公的卡刷爆。要沒這擔心,逛到天黑也沒問題。」
孟筂一時竟無言可對。
咖啡甜點上來,兩人慢慢的吃著,聊著些瑣事兒。過了一會兒,杜薇若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老孟,我老公公司有一同事人挺不錯的,你有沒有興趣見一面?」
她這是拐彎抹角的又讓她相親,她對這事兒樂此不彼,簡直比孟筂還上心。
孟筂無奈,說道:「我可以說沒興趣嗎?我現在並不想……」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杜薇若給打斷,她說道:「我把你的聯繫方式給他吧,你們倆聊聊,現在不想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改變主意了也說不定。」
她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的人,不等孟筂說話,竟然就將她的聯繫方式給了對方。
孟筂揉著眉頭,無奈的問道:「當媒人是你的新興趣嗎?」
杜薇若故意板起臉來,說道:「你以為是別人我會管嗎?」她嘆了口氣,說道:「你呀你,就是一點兒也不爭氣,你看陳渡多好的……」
孟筂趕緊的舉起手來投降,說道:「人已經結婚了好嗎?你以後可千萬別再提。」
杜薇若哼哼了兩聲,說道:「我是不想提,但誰讓你那麼不爭氣。」
孟筂嘆了口氣,說道:「沒有任何人規定說必須得結婚。」
「是沒有任何人規定必須結婚,但你看著社會,不是大多數人都結婚了嗎?婚姻里是有許多雞毛蒜皮的事,但在累時,也有肩膀靠靠。」她的語氣人認真。
孟筂想反駁她的,但知道她是擔心她,將話給咽了回去。
她和杜薇若坐到六點鐘,她家裡打來電話她才離開。孟筂並未隨她一起走,這咖啡廳里的視野好,往外邊兒看去風景極美,尤其是華燈初上時的城市,燈光節次鱗比的亮起,車水馬龍霓虹繾綣,別有一番滋味。
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好好的欣賞過風景了,一時就那麼出神的坐著。直到過了很久,才起身買單回家。
誰知道去乘電梯時,竟然又碰見了沈子業。他今兒是一個人,見著她有些驚訝,聲音低沉的問道:「怎麼到這邊來了?」
她也不像是逛街的樣子,手上沒有拎任何東西。
電梯裡還有其他人,孟筂不能不回答他的話,說道:「有點兒事。」
沈子業沒有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孟筂只當沒察覺到他的視線,看著電梯上的數字。沈子業應該是要去停車場的,誰知道她出了電梯,他竟然也跟著出了電梯。
孟筂察覺到他在跟著自己,停下了腳步看向了他,問道:「沈總有什麼事嗎?」
沈子業的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們談談。」
他的身材高大面容英俊,隨便往哪兒一站都會迅速的吸引目光。孟筂繼續往前走著,說道:「沈總有話現在就可以說。」
「你確定要我在這兒說嗎?」沈子業的聲音里似是帶了點兒笑意。
孟筂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沒吭聲兒,直到走到了拐角處安靜無人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沈子業。
沈子業同她對視著,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如果你想結婚,我覺得我應該是很好的對象。」
他突然冒出那麼一句話來,孟筂被嚇了一大跳。但她還沒有說話,沈子業就接著說道:「如果我們結了婚,沒有人會再催你相親。當然,結婚後你仍是自由的,你想做什麼仍舊可以做什麼。」
他這條件不可謂不誘人,如果孟筂真的想要結婚或是急著結婚。
孟筂看著他,唇角浮起了一縷譏嘲來,淡淡的說道:「沈總這犧牲挺大的。」可不,他這犧牲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大了。她唇角的譏諷擴散開來,說道:「我想問問,那麼一段名義上的婚姻,您又圖什麼呢?」
沈子業的面色半點兒也不變,說道:「你不是說我的愛虛無縹緲嗎?我現在所擁有的東西,你都不會在乎,這是我能拿得出來最大的誠意了。」
孟筂唇角的譏諷慢慢的散去,說道:「沈總太過自謙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以前說的話,您不用放在心上。我從沒有想過結婚,也暫時沒有這打算。」
「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結婚嗎?」沈子業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來。
「這就不勞您操心了。」孟筂說完話,頭也不回的往前邊兒走去。
但還沒走出幾步,手腕就被沈子業給握住了。
她回頭看向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俯身下來,吻住了她。
孟筂完全沒有像想到他會有這舉動,一時不由得呆住了。沈子業的吻強勢,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就占據了上風。
待到孟筂反應過來,她想要推開他,卻為時已晚,他的長舌長驅而入,迫使她接納承受。
兩人太久沒有在一起過,她生澀而又笨拙,極力的抵抗著他。但兩人之間的力量懸殊得太大,她漸漸的失去了力氣。
待到最後,她集了渾身的力氣將他推開時,她已氣喘吁吁,一張俏臉紅透,低聲的呵斥道:「你瘋了是不是?」
唇齒磕碰間,口中有血腥味兒散開來。
沈子業的唇角帶了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你才知道嗎?我早就瘋了。」他的目光那麼的銳利,看著她,說:「孟筂,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點兒感覺的嗎?」
剛才的吻里,迷失的不只是他。她伏在他的懷裡,他能感覺到她的漸漸失去抵抗的柔弱。
「沈總一向都那麼自信。」孟筂的語氣裡帶著譏諷與惱怒。
「回答我的話。」沈子業並不理會她的譏諷,聲音柔和。
孟筂臉上的情緒迅速的平靜了下去,她沒有去看沈子業,移開了視線,看向了一旁川流不息的馬路,隔了會兒後,自嘲的笑笑,說道:「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沒有遇見你,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阿習、阿習就還會好好的?」
如果沒有遇見他,她和沈延習,也許就不會越走越遠。許多事情,也許會走向不一樣的方向。
她的語氣是那麼的悲傷又無力。不等沈子業說話,她繼續說道:「我已經走錯了一次,不會再走錯一次。」
她說完這話,轉身匆匆的離開。走了幾步後,沈子業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說道:「所以,就算是到現在,你也放不下沈延習嗎?」
孟筂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他,說道:「他一直在我的心裡,永遠。」
這次她沒有再回頭,快步的往路邊兒走去,恰巧有一輛計程車駛過來,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的神色倉皇臉色煞白,上車後就那麼恍恍惚惚的坐著,直至到了地兒司機提醒她下車,她才回過神來。
回到家後陳阿姨還在等著她,並給她留了菜,孟筂沒有胃口,找了個藉口之後匆匆的上了樓。
沈子業的一吻讓她心慌意亂,只想馬上就逃離這兒,逃得遠遠的。
她在房間裡呆了良久,才拖著疲倦的身體去洗漱。躺在床上,她久久的睡不著,她想起了沈子業問她的話來,她對他有感覺嗎?
她對自己說,她對他已沒有感覺。過去的永遠只能是過去。但如果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她應該是平靜的,而不是因此亂了心神。
她克制著不允許自己去想。
她這一晚遲遲的無法入睡,睜著眼睛快要到天明,這才睡了過去。早上她還沒有起床,外邊兒就傳來了吵鬧聲。
她起先未注意,待到腦子裡清醒,她才發現,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這大清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馬上就起床,快步的往樓下走去。
她才剛到樓梯口,就見譚音在客廳里站著。她大概是想要上樓來找她的,不過被陳阿姨攔著。
見著她,她的臉上露出了嘲諷來,說道:「總算是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她大清早的來勢洶洶,不用去想也知道是來找茬的。
孟筂下了樓,讓陳阿姨去忙她的,冷淡的問道:「什麼事?」如果可以,她連見也不願意再見到譚音這張臉。
譚音聽到這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道:「什麼事?你問我什麼事?」她的笑聲戛然而止,雙目充滿恨意的看向她,說道:「我倒是想來問問,你們父女倆在耍什麼把戲!」
孟筂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的語氣里已帶了些厭惡。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哈哈,不虧是你爸的女兒,你們父女倆的這演技,不去演戲真真是可惜了。」她諷刺著,問道:「我問你,你爸爸是不是要將公司交給你?」
話說到後邊兒,她的語氣里已全是憤怒。
孟筂終於知道她是為什麼而來,她父親是讓她回來,但到現在她都沒做好決定。沒想到她的消息那麼靈通,竟然那麼快就堵上了門來。
孟筂被她咄咄逼人的樣子所激怒,冷冷的說:「我是我爸的女兒,就算是要回公司,有什麼不對?」
「是沒有什麼不對,但你是不是忘了,他不只有你一個女兒!憑什麼什麼都是你的?這老宅,公司,憑什麼都是你的?你們父女倆把我們母女當成什麼了?」她那張妝容精緻的臉上此刻猙獰到了幾點,哪有半分平常富太太的樣子。
她不等孟筂回答,竟直接坐在了地上大聲的嚎啕著哭了起來,「太欺負人,孟其元你們父女都太欺負人!」
孟筂靜靜的看著她表演,她不知道到了此刻,譚音是否有為當初後悔過。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的所有不甘,所有憤憤不平,都是來自於她自己的選擇,沒有誰逼過她。
她是破壞了她家庭的人,到現在,卻反而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出現,簡直真是諷刺到了極點。
譚音的嚎啕大哭得不到孟筂的任何反應,她抬頭見她渺無表情的臉,心裡不由得又恨了幾分。她倒是能屈能伸,不用任何人扶她很快就站了起來,狠狠的瞪著孟筂,說:「我告訴你,要想我拱手將所有東西都給你,你想也別想!」
她的眼淚收放自如,目光猶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著孟筂,接著說:「我告訴你,你們父女倆既然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咱們走著瞧!你爸爸以為不提離婚哄著我們母女,我就會心甘情願的任由你們拿捏了?想也別想。我既然不好過,那大家都別過了。」
她像是瘋了似的哈哈大笑起來,一陣風的往外邊兒去了,不知道要去幹什麼。
孟筂沒想到,他父親讓她回來到公司上班這事兒完全是瞞著譚音的。她原本就不想回來,心裡生出了幾分疲憊來。見陳阿姨從廚房裡出來,她打起了精神來,對她說道:「您給我爸爸打電話,告訴他譚音到這兒來又走了,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想起譚音看她時的眼神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