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澤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連呼吸都慢了,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微微蹙眉,眼神驟縮。
視線落在桃知彥的身形上,在這纏綿的月色下,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是夢嗎?
封澤有些怔愣。
還是自己的病——
還沒想完,面前的人忽然動了。
桃知彥邁腿跑上去,張開手,撲進封澤的懷裡。
對方撲上來的時候很用力,封澤下意識伸手接住他。
「我回來了。」桃知彥緊緊抓著封澤,眼眶有些熱。
對方強烈地心跳透過胸膛傳來,砰砰跳動。
不是幻覺。
是真的。
桃知彥回來了。
懷裡的人用力抱著封澤,將頭枕在他的肩頭,蹭著他。
封澤抬手,懸在半空中,卻始終沒有落下。
半晌,才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你不是走了嗎?」
男人的聲音明顯不對,桃知彥頓了頓,才放開封澤。
他看著封澤,抿著嘴唇:「嗯。」
「然後呢?」封澤蹙眉,「又回來了?」
男人表情慍怒,臉色很難看:「桃知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男人的聲音極其冰冷,有點凶。
但仔細聽,又能發現尾音在顫抖。
桃知彥有些心疼,他再次伸手抱上封澤,輕聲問:「你在自責嗎?」
封澤完全僵在原地。
男人沒說話,呼吸很慢,心跳也很慢。
桃知彥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他輕輕拍著男人,用額頭去蹭對方。
過了好一會,桃知彥才終於開口說話:「封澤。」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為什麼沒有把你的這本小說寫完?」
封澤眼皮動了下,看向桃知彥。
桃知彥沒寫完那本小說,不單單是因為覺得筆下的人太過鮮活。
還有另一層原因。
「在寫的時候,之前在孤兒院那個欺負我的老師跳樓了,」桃知彥深吸了一口氣,「她特意找到我,就在我的面前,砸下來,死了。」
「我看著她,忽然就意識到,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桃知彥在書里,把自己寫成了拯救封澤的人。
但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他沒辦法成為誰的拯救者。
他的過往,他的生活都很糟糕。
「封澤,因為我不認為我能拯救我自己,所以棄文了。」
桃知彥收緊手臂,眼眶紅的厲害:「但是你拯救了我。」
封澤看著桃知彥,眼神中滿是心疼。
他沒聽過對方說這些。
也不知道,對方曾目睹過誰的死亡。
封澤垂著眼睛,揉著桃知彥的後腦:「是她的問題。」
桃知彥吸了吸鼻子,很輕地「嗯」了聲。
封澤嘆了口氣,開口:「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留下來。」
對方卻幾乎沒有停頓:「可我想因為你留下來。」
「這不是犧牲。」
桃知彥將頭埋進封澤的頸窩,說:「封澤,我愛你。」
他像是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用力抱著封澤:「你到底知不知道?」
這幾個字,讓封澤積壓了幾天的情緒都爆發出來了。
他閉上眼睛,抬手回抱著桃知彥,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
「我知道,」封澤聲音很悶,像是渴望溫暖的小動物,「桃知彥......」
桃知彥輕輕地親吻他的臉頰,又把頭埋進他的頸窩。
兩個人就這麼擁抱著,感受著對方的溫度,聽著對方的心跳。
封澤揉著桃知彥的發梢,終於將心裡的那句話,說了出來:「我真的好想你。」
封澤抱得越發用力,甚至讓人有些無法呼吸。
但桃知彥很喜歡。
他喜歡封澤這麼用力地抱著他,跟他依偎在一起。
這種時候,不需要言語,他就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
「封總這次掉小珍珠了嗎?」四周太暗,桃知彥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只能笑著問。
「嗯。」封澤聲音悶悶的,聽起來有些委屈。
「那先不掉了好嗎?」桃知彥哄孩子似的,說,「馬上就超過十二點了,我還想陪你過生日呢。」
然後封澤就抱得更用力了。
桃知彥從來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他一旦說了,就會做到。
既然答應了封澤,他就會回來陪他過生日。
「前面有台階,」他拉著封澤下樓,走的很慢:「不許睜眼。」
封澤抓著桃知彥。
就這麼摸索著下樓。
等桃知彥帶著他走到餐桌旁,桃知彥才說:「睜開吧。」
封澤頓了下,這才睜開眼睛。
桌子上擺著一束藍色的玫瑰花,上面還有黃色的燈。
再往旁邊,是那個跟他朋友圈封面一樣的蛋糕。
「蛋糕是我臨走前訂的,」桃知彥放開封澤的手,走過去,有點不太滿意地開口:「剛剛跑回來有點著急,晃散了。」
他指給封澤看:「這裡。」
「本來我讓他加了朵粉色的玫瑰,但現在......好像有點看不出來了。」
話音落了許久,也沒聽見封澤說話。
桃知彥莫名就有點緊張了。
這是他第一次給人準備驚喜,還有點不太熟練,怕準備的不太好。
而且,那個時候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回來,就沒給蛋糕師傅交代太多細節。
現在真是,越看越不像。
桃知彥默默地擋上蛋糕,轉而捧起桌子上的那束藍玫瑰。
「之前答應你的,」桃知彥抱著花,轉過頭,笑著跟封澤說:「特意準備了一束。」
封總眼睛又紅了。
他憋了口氣,沒說話。
桃知彥抱著那束花走過去,定在封澤面前,抬了抬眉:「封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這畫面,實在是有些似曾相識。
只是現在身份調轉了,送花的人變成了桃知彥。
封澤抬起眼皮,配合他:「什麼?」
桃知彥湊上去聞了聞玫瑰的味道。
很香,很好聞。
其實他在之前,對花沒什麼興趣,也不覺得這種東西有什麼很重大的意義。
但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
今晚,桃知彥提著蛋糕,抱著捧花,在路上奔跑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看他。
大家都知道這些東西是要送給他喜歡的人的。
所以,桃知彥越發的期待。
期待見到封澤,期待封澤會不會喜歡,更期待封澤的反應。
所以,玫瑰大概是真的象徵著愛情。
桃知彥抬起眼睛:「您知道藍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
這句話,也似曾相識。
「知道,」封澤舒了口氣,他邁了半步上前,垂眼看著桃知彥。
低聲回答:「你是我的救贖。」
桃知彥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他笑著抬抬眉,像是有些得意:「還有一個意思,你知道是什麼嗎?」
桃知彥向前靠近。
花香幽幽飄散。
二人腳尖相觸。
封澤的眼神不自覺地下移,看了眼桃知彥的嘴唇。
桃知彥立刻湊上去,輕吻了下封澤的嘴唇。
退回去的時候,青年的睫毛輕顫,眼尾泛紅,瞳人水潤又明亮。
封澤伸手攬上青年的腰,俯身加深這個吻。
桃知彥的嘴唇很軟。
有點上癮。
但男人沒有過於深入,他放開桃知彥,黑瞳看著他,繼續發問:「是什麼?」
桃知彥低下頭,又聞了聞花香:「藍玫瑰的另一個花語是,」
青年抬起眼睛,說:「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