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前，本索的雜貨鋪中。
一個兩鬢長滿絡腮鬍，看上去十分肥胖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上的海克斯放大鏡，朝裡屋喊道：
「艾克，今天那個客人賣給我們的懷表修好了嗎？艾克，艾克！臭小子，一會不見人跑哪去了……」
胖男人罵罵咧咧地從櫃檯擠了出來，正準備朝屋內走去。
這時，只聽門鈴一響，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本索，看起來你最近脾氣漸漲啊。」
「范德爾？你這老傢伙怎麼又來了。」本索撓了撓髮際線漸退的腦殼，冷哼一聲，「上個月的份子不是才給你沒幾天？難道你又來找我賣破爛了？」
范德爾努努嘴，倒是沒因為本索不善的語氣而生氣，「你這老王八，我這次可是為了你才來的。」
「為了我？」
「他們，你認識麼？」范德爾指了指門外正在談論什麼的年輕男女。
本索眯著眼透過窗戶看了好一會，「不認識，那是誰啊？」
「上城來的，專門來找你的，說要來你這買東西。」
范德爾拉開櫃檯前的椅子坐了下來，隨手端起桌子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最近招惹到上城的什麼人了麼？」
「你這話說的，我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平時連店門都不怎麼出，怎麼可能會惹到上城人？」
本索抓了抓臉上的鬍子，嘿嘿一笑，「可能我賣的東西名頭都傳到上城了吧。」
「一堆破爛的名頭？」范德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環視一周店內，「不是我說你，你天天收購這麼多破爛玩意賣的出去麼？」
「嘿！你還真別說，前一段日子我還真賣了不少錢。」本索哈哈一笑，「就一塊爛掉的玻璃碎片，艾克在垃圾堆里撿的，足足賣了 50 枚銀輪！你敢信嗎？」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范德爾臉前晃了晃，「那小子還說，如果我能找到完整的，價格只多不少呢，應該能賣幾塊金子。」
「我倒是感覺你惹上麻煩了。」范德爾不禁扶額嘆息，「那碎片我估摸著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外邊兩個上城人應該也是為此來的……你跟他們說吧。」
范德爾話音剛落，門頭的鈴鐺再次發出脆響，李林和凱特琳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二位需要點什麼？」本索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本店的貨物一應俱全，像各種海克斯科技用品什麼的，都是上等……」
「水晶。」李林吐出一個詞，打斷了本索的介紹，「我在找一種會發光的藍色完整水晶，之前我有一位朋友來過這裡，他買走了一塊碎片。」
「哦哦，那位原來是您的朋友啊，我記得很清楚，只是那種水晶得等一段時間……」
本索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那種市儈的表情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得加錢。
「說吧，要多少錢？」李林以一種不差錢的口吻說道。
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錢，吉拉曼恩家族會報銷的。
他偷偷瞥了眼身邊的凱特琳，忽然想明白了傑斯之前為什麼會花那麼多錢買一塊碎片而不講價了。
本索摩挲著下巴猶豫稍許，然後豎起一根手指頭：
「那，一塊水晶一枚金海？」
「成交，如果有碎片的話也儘量收集，我會付錢的……前提是不要拿破爛糊弄我。」
糟了！價格定低了……
見李林答應的如此爽快，本索只感覺心中一痛，仿佛都吃進嘴裡的肉卻漏掉了一大塊似的。
他張了張嘴，想反悔再提提價，可一旁范德爾的眼神示意還是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對這種上城家族的來客而言，最好還是不要太過分。
本索作為一個生意人，也很清楚這個道理。
一回生兩回熟嘛，吃點虧能收穫一個回頭客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交易達成的很順利，但這並不是李林想要的最好結果。
「我聽我的那位朋友說，你只能在進化日之後才能搞到水晶？」
「這……」本索略顯猶豫地跟范德爾對視一眼，解釋道：「進化日期間皮城的執法力度很嚴，要搞水晶也不是不可以，但風險太大了。」
「你們……難道準備去偷？」凱特琳一臉驚訝道。
她很清楚一些市面上不允許流通亦或者上城家族的某些失竊物品會輾轉流落到祖安的黑市上售賣。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些收購贓物的老闆不只是回收在出售這麼簡單，竟然也會派自己手底下的人直接去偷。
「要不然呢，這位小姐。」本索感到有些好笑，「我們總不能憑空給你們造一個出來吧？」
「能再快點嗎？我想在進化日之前就拿到貨。」李林再次開口問道。
「哎呦，您看您這話說的輕巧。」本索故意長嘆一聲，「現在上城的大街小巷都是隨處可見的執法官，我的人總不能冒著進監獄的風險吧……」
看起來還是錢不夠啊。
李林伸出兩根手指，直接打斷了還在吐苦水的本索，「兩枚金海一塊完整的水晶。」
「5 枚。」
「兩枚。」
本索咬了咬牙，「4 枚，這價格已經很低了……」
「兩枚。」
這臭小子，剛剛還財大氣粗的模樣，現在怎麼變得這么小氣！
本索心中暗罵到，臉上卻還是一副賠笑的表情，「3 枚吧，真不能再低了。」
范德爾和凱特琳都忍不住捂住了臉。
李林考慮了一會，「行吧，3 枚就 3 枚，不過這是進化日之前的價格，如果你沒找到，過了進化日還按剛剛 1 枚金海的成交價。」
「……可以。」本索的嘴裡擠出了一個詞，「現在離進化日還有不到半個月，您一周後再來，行嗎？」
「嗯，別讓我失望。」
商談完交易，李林對范德爾點頭示意，然後和凱特琳一起走出了店門。
「可以啊老傢伙，這單沒少掙啊。」范德爾笑眯眯地拍了拍一臉苦悶的本索的肩膀，「那下個月的份子是不是該多交一點了？」
「我可去你的吧老王八蛋，天天就會來吸老子的血！」本索罵罵咧咧地一把推開他，「這臭小子可真狠，要還是上回那個上城毛頭小子，我起碼能多賺個幾枚金海！」
「有得賺就不錯了，你瞅瞅我那酒館，哪能見到金幣這玩意。」
范德爾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隨後起身走到店門口，停下了腳步。
本索注意突然安靜下來的男人，馬上收斂了玩鬧的表情：「發生什麼事了？」
「我在帶他們來的路上，有人跟蹤我們。」范德爾的語氣沉悶，回頭和本索目光交匯。
「雖然他們不是衝著我來的，但這裡是黑巷……」
范德爾的話沒有說完，但作為多年出生入死的鐵哥們，本索很容易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