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各取所需。
至始至終他都秉持著這個思想沒有多少留戀利落地下床,依照她的話用手機照著前面的路離開裡屋,外面亮著徹夜不息的照明燈,借著燈光卿未休順利打開了房門,聽見聲音在旁的女僕馬上詢問他的需要。
「把衣服拿來,我要走了。」
「先生稍等,我馬上替您去取來。」回應他的是另一邊的保鏢,說完他便小跑著朝走廊的一處離開。
回來時他不僅拿了衣服還有最後一劑疫苗,看來她在早前就明白了兩人不會再見面,卿未休接過把門再關上,換完了自己的衣服他收好東西跟著保鏢離開繁冗的走廊,泊在門外的車已經清洗乾淨,車頭對著外面無需再倒車。
距離傅青楓的限定時間還差二十分鐘卿未休抵達家門口,對著家門拍了張照片示意他已經到家,對面回了個句號沒再說話。
多日未歸再躺到自己的床上竟有些不習慣,看著自己床尾空無一物的壁爐總覺得冷清,他不禁想起了聞鶯擺在壁爐上的紅玫瑰。
這一周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醒著,睡醒時她或在身邊倚靠著枕頭垂眸看書,或斜坐在地毯上擺弄著香薰蠟燭,或捧著一束新鮮紅玫瑰把枯萎的玫瑰替換下來,她似乎很喜歡紅玫瑰,也很像紅玫瑰。
熱烈、艷麗、嫵媚。
如此想著他跳下床,自己這裡每天都有專人送來鮮花,他跑下樓去到花房從中挑了一束紅玫瑰,見他捧著一束玫瑰出來傭人馬上找來了搭配玫瑰的藝術花瓶送去。
嚴肅的黑白中,玫瑰顯得格外耀眼。
——
安分守己的兩天轉瞬即逝,拍賣會在晚上,開始前有場小型的交流會。
那位青梅看中的冠冕是這場拍賣會的壓軸拍品,也是這場拍賣會的宣傳品,獨占了宣傳冊的封面,貨真價實的寶貝兒,上面鑲嵌的每顆鑽都有獨一無二的名字,起拍價就是個天文數字,一般豪紳皆望而卻步。
能夠負擔起起拍價的至少是有底蘊的世家,從上一代的上一代的上一代的爺爺輩的爺爺輩就要開始發家的大家族才有得一拼。
上升到這種層面的拍賣會除了拍賣,最不能錯過的就是交際,這種名利場要是錯過了,抱憾終生。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可帝都傅家向來不按理,一個發家史要追溯到連家族都已經開始遺忘的古老世家不太需要交際,非要有的話,那就是向下交際吧,樂意聽奉承話的人而已過來聽聽那些天花亂墜的馬屁。
或許是主辦方擔心傅家的人不出現,交流會的茶歇特意投其所好從華國的知名餐廳出高價有償借了個廚子過來。
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卿未休僅遲到了一小會兒就出現在交流會場館外,穿著制服黑絲的侍者引導他入場,屆時剛好碰上樂團現場演奏的開始。
開幕曲是小提琴獨奏。
樂聲起,剛聽了兩個拍子卿未休就敢肯定這個樂手的實力非同小可,外行人聽來覺得這曲奏得未免懶散,可他聽來曲調演奏得細膩柔和,溫婉悠長,每個點都恰到好處,懶散的不是曲,是演奏者的遊刃有餘。
《聖母頌》是天主教徒對聖母瑪利亞的讚美歌。
這讓他想起了那座噴水池中央沐浴在陽光下,浸沒在雨水中的雕塑,更讓他想起了聞鶯在他耳邊纏綿悱惻的喃喃細語。
舞台周遭圍的大多是男性,那演奏者大概率是個女性,卿未休對這位演奏者的技藝頗有興趣,如果可以他想把這隻黃鸝鳥帶回家,夜夜笙歌。
聚光燈照耀在演奏者身上,他的出現讓眾人主動辟出一條路,卿未休仰頭看向舞台,諾大的舞台僅她一人,獨攬著現場眾人驚艷的目光。
鮮亮的紅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高開叉的裙擺顯露出她纖細筆直的長腿,纖腰盈盈如如柳扶風,長發落下發梢隨著身形擺動搖曳,鎖骨處戴著一串誇張的紅寶石項鍊,肩上架著的小提琴中刻畫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
又是玫瑰,亦或是說,又是她。
看著台上那張熟悉的面孔卿未休感慨於世界的光怪陸離,演奏者的視線對上了他的目光,朱唇揚起,兩顆犬牙潔白醒目,她頑皮地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牙尖,見狀卿未休不由自主地蠕動了下乾澀的喉結。
堂而皇之的勾引,她玩兒得最厲害,也拿捏得最恰到好處,如同她的琴藝。
一曲落,一場酣暢淋漓的開幕曲結束,她大方地向在場賓客行禮,沉寂兩秒,卿未休由衷地替她鼓掌,她的這場演奏足以繞樑三日經久不息,短時間內這裡想要找個超越她的人,很難。
隨著他的掌聲在宴會廳中響起,全場賓客無不配合著露出欣賞的神情為之鼓掌。
開幕曲賺足了目光,更拉高了期待值,只可惜後續樂團的表演中並未有她的出現,演奏得中規中矩,直到結束都沒再帶動賓客的情緒。
感覺戒斷反應來得有些遲了,剛離開她的時候沒感覺空虛,被她一曲《聖母頌》惹得突然覺得心癢難耐,面對著絡繹不絕攀談的賓客卿未休搪塞其詞藉故去了洗手間,走出宴會廳的一瞬轉頭去到了演奏者的休息區。
[小提琴]的休息室門開著一條縫隙,仿佛是在等著誰來。
屋裡,聞鶯坐在化妝鏡前抽著煙,她腿上擺著一份攤開的樂譜。鏡中,卿未休從外面進來反手關上的門。
聽見門閂反鎖的聲響聞鶯抬眸,對上了卿未休的目光,她眉頭輕挑,抖了抖手中菸頭生出來的菸灰,然後深吸了一口煙。
沒等口中的煙吐出來,卿未休便強勢地把她拉起,掃清了桌面的擾人的瓶瓶罐罐把她在壓鏡子前,煙從兩人唇齒間泄出,辛辣,苦澀。
誰都沒有明說,卻都明白。
「我放不下你。」他坦言。
「是當真了嗎?」她傾身把他接納。
「不可以嗎?」
「如果可以話。」
「什麼?」他突然一滯,聞鶯感受到他的停頓上前一步,嗔怪道,「哪兒有人在這時候分神的,專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