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生事端

  看著緊閉的深褐色門扉,卿未休倚靠在冰冷刺骨的牆壁上,顫抖著摸出一根煙銜在嘴裡,摸出打火機按了不知道幾次才打著火,橙黃色的火焰點燃菸頭,他魂不守舍地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

  外面久等未見人回來的傅青楓起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剛準備轉入走廊就在拐角處撞見了匆匆出來的卿未休,相遇當下卿未休有一瞬的慌亂,所幸傅青楓沒有留意到他的不對勁兒。

  僅是問道:「看見月明了嗎?」

  「在洗手間。」卿未休心虛不敢對視。

  「聽你的語氣似乎不太正常。」傅青楓靜靜地望向他,「剛才和月明撞見了?」

  「嗯,打了個照面。」

  「你該不會當這人的面兒堂而皇之地問她怎麼突然變性了吧?」

  「……?」所以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麼,卿未休怔怔地抬起頭,「我看起來像是會做這種蠢事兒的人嗎?」

  「說不準,你嗑藥之後做了蠢事兒可不少。」

  「嗑藥之後。」卿未休習慣性抬手咬了咬指甲,又摸出一根煙銜在嘴裡,摸索著打火機掃了一眼傅青楓自辯道,「我現在又沒嗑藥。」

  明明記得剛才打火機放在口袋裡的,怎麼找不到了,見他翻找多次都沒找到打火機,傅青楓拿出自己的打火機替他把煙點上,剛吸了一口煙,身後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

  「這是你的嗎?」待月明自然而然地走到傅青楓身邊,向卿未休伸出手,掌心放著一隻銀色的翻蓋打火機,是她那日送他的,「在洗手間門口撿到的。」

  此前他把這隻打火機當做紀念品帶在身上,現如今看見這隻打火機他只覺得諷刺,奈何當著傅青楓的面不好做得太明顯,他頷首迅速把打火機收回。

  誰知待月明不罷休,當著傅青楓的面直接問道:「剛才我看打火機邊上刻著兩個字母和一串數字,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特殊含義當然有,可他該如何作答。

  「關心他打火機上刻著的東西做什麼,浪費時間。」傅青楓適時替他解圍,因為待月明和宿燕私下是無話不說的閨蜜,她要是知道些什麼,說不定會在宿燕那邊把卿未休的假面給揭了,多生事端無益。

  「嗯哼。」待月明朝卿未休挑了挑眉毛,隨即看向傅青楓,沉默兩秒笑道,「你說得對,關心他做什麼,我們走吧。」說著她挽起他的手臂往回走。

  回到餐桌前小坐片刻攀談了兩句之後家宴結束,卿未休如蒙大赦起身出門,夜風輕拂他從未覺得如此舒服,傅青楓和解春親自送客,他轉頭看向走在最後的宿燕,突然問她要不要去喝兩杯。

  「明兒早有個客戶過來拜訪,如果是去我那邊喝的話,沒問題。」

  「行,我也好久沒去你家了,上次送你的那顆仙人球應該還活著吧。」

  「掛掉了。」

  「啊?」卿未休詫異,「怎麼掛的?」

  「工作室小妹養了一條狗,某次同事們來我家聚餐,起鬨讓她把狗帶來,那顆仙人球被她的狗一口吞掉了。」

  「被、被、被,啊……」組織了好久的詞兒,卿未休問道,「狗還好吧,它,這,它…它的嘴,還,還挺大的,它吞得時候就不覺地扎嘴嗎?」

  「應該吧,我們之所以發現還是因為它嘴上扎了一根刺,要不是那根刺太醒目,我們都沒發現它吞了個仙人掌。」

  「……六。」

  ——

  翌日剛到公司,還沒等坐下辦公室的門就打開了,還以為是秘書送來的咖啡,卿未休讓人把東西放桌上,頭也不回地站在書櫃前把等會兒開會的資料拿出來。

  殊不知身後竟是傅青舟,他將一把小提琴連盒放到他桌上,疑惑道:「你和月明什麼時候添加的聯繫方式?」

  聞言卿未休手一抖,文件夾摔落在地擲地有聲,他倉促地轉頭看了眼傅青楓又立刻心虛地撇過頭,彎腰把文件夾撿起來拍了拍上面微不可察的灰塵,佯裝鎮定問道:「怎麼突然這麼說?」

  「這麼說,你不知道我找你做什麼?」傅青楓茫然,「那你讓我把東西放桌上?」

  原來是誤會了,卿未休暗自鬆了一口氣,解釋道:「剛我以為是秘書把咖啡送來了,所以讓她直接放桌上就行,我沒想到是你。」

  誤會解開,傅青楓瞭然地點點頭,從他桌上拿了一張便簽紙和一支原子筆,執筆在紙上行雲流水寫下一串聯繫方式和一處地址,卿未休看見『雲』字就猜到他寫的應該是位於二環的雲升府,寸土寸金。

  寫完,他把便簽貼在小提琴盒上,鄭重其事地拍了拍盒子叮囑道:「務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月明那兒,有個藝考生在她那兒上課,結果她發現自己的琴忘帶了,所以來求助我,我等下要開會走不開,你跑一趟。」

  「她,一個音樂學院畢業的人,琴忘帶了?」卿未休把這個錯漏百出的邏輯捋給他聽,反問道,「你就沒覺得離譜?」

  「正常,她開車忘鑰匙、關門忘密碼、出行忘護照,在外面迷路只能說在一朵雲下面的小孩子,能夠自己安全回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對她要求別那麼高。」

  「嚯,她一個二十來歲的成年人做出這種降智的事情你竟然說我要求高,你……」

  「嘖。」傅青楓咋舌。

  「請我親愛的老大放心,我風雨無阻,使命必達,還需要帶些什麼嗎?」卿未休立刻識趣地拎起小提琴放在懷中,「例如您對您未婚妻濃情蜜意的告白。」

  「滾。」

  「好嘞,老大再見。」

  小提琴是她讓傅青楓送去的,現在轉手到自己手裡了,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提前和她說聲,如此想著卿未休按照便簽上的電話撥過去,振鈴兩聲對面就接了電話,頗為慵懶的聲音傳入耳畔。

  「早上好啊,卿先生,等會兒過來,想喝點兒什麼?」

  「你知道是我來送琴?」

  「否則呢?」待月明嬉笑著反問,喉間拖出一個曖昧的長音,「課都是前一天晚上備的,真想讓他送琴過來,昨兒晚上就該把電話打過去了,何必等到迫在眉睫的時候再找他,我自然是別有所求。」

  「求什麼?」

  「愛。你能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