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黃昏下,一輪將落的紅日毫無保留地撒向這片金黃色的沙海,偶然有風拂過,吹得黃沙滿天 。蒼穹上,已有幾顆稀稀疏疏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這便是大荒部,隸屬於古淵大陸。地如其名,這裡十分荒涼,億丈沙海綿延,一眼望去沙漠中只有片片蜿蜒起伏的沙丘,再者低矮根深的莎草和稀樹。
但這片荒蕪的沙地上,生存著數千萬窮困的居民,他們沒有資源,也沒有實力去爭奪。在古淵大陸,強者生存,弱者滅亡,自古如此。
太陽很快就落了,但天邊還留有一絲紫紅的雲彩。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年荷著兩擔乾柴怔怔地望著那縷逐漸被黑夜吞噬的雲彩,良久才回過神來,飛奔回家。
爺爺正利索地趕著羊迴圈,那群羊不慢不緊地搖著走進圈,易往放下乾柴,瞟了一眼趕羊的爺爺,若有所思地進屋生火燒飯。
「回來了?」爺爺看了一眼乾柴,關好羊圈,然後也進了屋。
易往正呼呼地往火坑中吹氣,不大的屋子裡瞬間變得烏煙瘴氣。
「老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輕輕鼓氣.......」爺爺叫道,一把拉起易往,然後自己開始生火。
望著有條不紊的爺爺,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易往腦海中,憋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道:「爺爺......」
爺爺沒有抬頭,只是哼了一聲算是應答。
「爺爺,你想不想走出大荒部?」易往一邊將淘好的米倒入鍋中,一邊小聲問道。
嗯?
聞言,爺爺抬頭,眼中閃爍著一絲精芒,可不久又黯淡了下來。
爺爺沒有說話,依舊忙著。
看著不理不睬的爺爺,易往嘆了口氣。
「爺爺,我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
爺爺終於停下手,他看著比自己還高半個腦袋的易往 ,不語。
他緩緩起身,許是蹲著有些久了,剛起來眼睛一黑,仿佛要倒下。
易往連忙上前扶住。
爺爺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沒事兒。可下一瞬 ,爺爺深邃的眼眸中竟騰起一片兇狠。
易往一驚,剛想後退,爺爺乾瘦的手掌捏拳便迎面而上,拳頭帶著一股勁風狠狠向易往砸去。
易往硬扛了爺爺一拳,可爺爺出拳極快,而且拳拳生風。易往一下便被打飛至數丈外。
「爺爺......」
爺爺目露狠色,他一字一頓說道:「就這麼幾拳你都躲不開?還想離開?」
說道,飛身至屋外,對著易往又來了一拳。
易往揉了揉紅腫的臉,周圍的鄰居聽見動靜,紛紛出來,此刻正含笑望著他爺倆兒,其中他還發現了自己的夥伴孫一聰也一臉笑意。
一股羞意籠上心頭,易往原本紅腫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紅。
他吐出一口濁氣,感受著渾身洶湧的修氣,他右手捏拳,調動全身修氣凝聚手上,然後一拳轟出。
爺爺身形未變,只細細感受著易往的全力一擊,目光中漸漸多了一絲驚詫。
修氣四層?修尊?!!
不!
爺爺皺眉,釋放了一絲修氣從易往拳頭處掃蕩全身。
易往臉色一變,瞬間被彈開了。
孫一聰有些驚訝,但隨即目露揶揄之色,「小子終究打不過爺子啊~」說著將易往扶起。
爺爺一臉平靜的望著吃痛的易往,又望了望四周的鄰居。許久,袖手一揮,毫不尷尬地道:「你們圍著做啥子,趕緊回家做飯,哪涼快哪待著。」
一陣唏噓,鄰居們都紛紛散開了。
孫一聰疑惑地望著那爺倆兒,最後若有所思地走開了。
灶台上的飯已經蒸好,爺爺擺好桌,盛了兩瓢飯。
「吃飯。」
易往心中也充滿疑惑 ,但還是坐了下來吃飯。
「爺爺?」
爺爺只顧著吃飯,可吃著吃著,眼睛一片血絲,兩滴眼淚滑落了下來。
「你要走的話,我不攔著你。你明天便走。」爺爺嚼著乾飯,「我老了,走不動了。」
「這趟路,終究要自己走。」
聞言,易往臉上出現一些喜色,但想到爺爺將一個人待在大荒部,心中不舍難以言表。
迅速吃完,易往收洗好碗 ,爺爺用乾瘦的手輕輕拍了拍易往的頭。
易往心神一震,感覺身體裡腦海里多了些東西。
「你過來。」爺爺朝他揮了揮手。
徑直走到床邊,爺爺掏出一張地圖。易往看著,眼中充滿迷茫。
爺爺咳了一聲,聲音沙啞地說道:「這便是濁界輿圖,出自一位老者之手。」
濁界輿圖?易往仔細的看著,無意中卻瞟見輿圖背面的一個名字。
「冷老?」
爺爺一怔,緩緩點頭。「可惜如今他......唉」
爺爺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又道:「在這個大世界中,共有三個小世界,分別是濁界、異界、域界。分別由旦淵、百纓、域冥所創,而我們所在的小世界便是濁界。」
「濁界只有一片大陸即古淵大陸。古淵大陸分為帝州、暘州、羌州以及大荒部。」
「只有弱者才會生存在大荒部,在其他三州中帝州最大,高手如雲,羌州暘州並列。」說著,爺爺用手指了指。
易往本以為方圓億丈的大荒部已經夠大了,可在輿圖中,大荒部與其他三州簡直就是芝麻與西瓜的區別。
頓了頓,爺爺繼續說道:「你現在的實力只可以到暘州去混混日子。」
易往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修煉過,只是整日砍柴挑水放羊,並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實力。
爺爺又看了易往一眼,「在濁界,習修氣者皆為修者,修氣共十層,修滿一層為修士、修滿兩層為修師,三層為修靈,四層為修尊,五層為修極,六層為靈諭,七層為破域,八層為入虛,九層為元滿,十層為大寂,十一層重鏡,十二結相。」爺爺停了一下,喘了口氣,「只有三大創世祖為結相。」
「你只有兩層修氣,但很奇怪,你的全力一擊達到修尊中期,我猜測這可能與你的血脈有關。」
「我的血脈?爺爺,我的血脈不是有一半來自你嗎?」易往想了一想,又說:「難道是我母親?」可我連母親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易往與爺爺住在一起十一年,易往的最早記憶便是在十歲時大荒部沙海,他一人行走,又飢又渴。
然後在他即將要暈倒時,一個老頭兒扶起他。只淡淡說道,「我若救你,你便喚我爺爺 。」
從那以後易往一直以爺爺相稱,就這樣過了十一年。
現在想想好像自己與爺爺並無血緣關係。
爺爺搖頭,沉吟片刻,他說道:「你的血脈來源於其他小世界,具體是什麼我不清楚 ,不過很特殊。但是日後你一定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否則會遭殺身之禍。」
「嗯!」易往點頭。
「對了,這個你收好。」爺爺右手翻轉,一個刻有古銅色符紋的納戒驟然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啥?」
「納戒。」爺爺平靜地說,「這個納戒等你修為達到修極才可以打開。」
「嗯?這裡面有什麼?為什麼要達到修極才能打開?」易往撓撓頭,問道。
「日後你自會知曉。」爺爺有些倦了,搖了搖頭,「我能給你的也就這麼多了......」
「夜深了,小子,睡覺吧,明日要早起。」爺爺嘆了口氣。
易往點了點頭,接過爺爺手中的輿圖,剛想轉身離去,又聽見爺爺叫道:「他日你若遇見一個持木傘的老頭兒,一定要替我向他問好!好了,快去睡了,你爺我講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