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愛醫院創傷科住院部。
宋昊文剛從病房查房回來，科主任領著一個女孩敲門進來。
「昊文，這是我們科室新來的實習生小林，海城醫學院畢業的，你看是你來帶還是要劉醫生帶？
宋昊文抬起頭，看見林瑤瑤侷促地站在面前，一雙大眼睛裡滿是不安。
他才想起前幾日醫院來了一批實習生，其中就有林瑤瑤的名字。
昨晚的一些片段浮現在腦海中，宋昊文眼皮子跳了跳，心情煩躁。
科主任是宋昊文的老師，十分了解他的性格，雖說是這家醫院的太子爺，卻沒有架子，對醫院裡的職工都很和氣。
可是今天他的態度有些不對勁，似乎很不情願。
剛想問他，宋昊文卻開口了。
「行，我知道了。」
科主任笑了：「那人就交給你了，好好帶。」說完就走了出去。
林瑤瑤把手裡的實習手冊遞過去，低聲道：「宋醫生，這是我的實習手冊。」
宋昊文看一眼她鏡片下的黑眼圈，冷笑一聲：「林瑤瑤，不要以為戴上眼鏡就能遮掩。每天晚上在酒吧賣酒，第二天還有精神面對病人嗎？
我告訴你，來我醫院實習，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能有一絲差錯！」
「對不起，宋醫生，以後我會利用休息時間去，平時不會去了。」
林瑤瑤很難堪，她沒想到昨晚會碰見宋昊文，被他知道自己去酒吧賣酒。
她也覺得晚上賣酒會影響白天上班，以後確實要注意。
宋昊文卻更加生氣：「跟我說什麼對不起？你要做什麼跟我沒關係，我就是提醒你，來我醫院實習就要有實習的樣子，不要混日子。」
「我記住了。」林瑤瑤垂下眼瞼，藏住眸中的委屈。
宋昊文看一眼她手裡的實習手冊，煩躁地擺了擺手：「去找劉醫生，要他帶你。」
「……好，宋醫生再見！」林瑤瑤心裡一陣失落，轉身走出辦公室。
剛才明明答應帶她，怎麼又反悔了？
宋昊文盯著桌面走了會兒神，自嘲地笑了笑，繼續看病歷開醫囑。
開好醫囑，又給兩個病人複診完，宋昊文覺得口渴，起身走到茶水間，準備裝杯水喝。
茶水間內，林瑤瑤拿著杯子接水，心裡想著剛才的事，水滿了都沒注意，差點燙到手。
一名男醫生走進來看見，關切問道：「小林，你怎麼看著悶悶不樂的，出什麼事了？」
林瑤瑤回過神，連忙搖頭：「我沒事。」
男醫生安慰她：「是不是被劉醫生說了？你別難過，他就是嘴硬心軟，習慣就好了。以後如果遇到不懂的可以找我，只要不忙，我肯定第一時間幫你答疑解惑。」
說著，把手機里的二維碼翻出來。
林瑤瑤是這一批實習生里長得最漂亮的，性格又好，剛來就遇到好些個獻殷勤的男醫生，剛才就有兩個要加微信，她想拒絕又不好意思，可是不停地加了一個又一個，被宋昊文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畢竟他不喜歡她去酒吧賣酒，應該也不喜歡她跟那麼多男醫生做朋友。
為難之際，一個帶著點冷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趙醫生，如果我沒記錯，現在你應該在值班。」
趙醫生抬起頭，有點尷尬：「宋醫生，我剛好有點渴，過來接點熱水，碰到林同學在這裡有些困擾，想著作為師兄幫幫忙。」
林瑤瑤沒敢轉身看宋昊文的臉，低下頭飛快地解釋一句：「我其實沒什麼困擾，只是剛來不太習慣，謝謝趙醫生的好意，我心領了。」
趙醫生貼心地安慰她：「剛到新的環境，可以理解，那加個微信吧！」
頂著宋昊文的死亡注視，他還是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林瑤瑤被迫無奈，猶猶豫豫地拿出手機。
宋昊文的臉色更難看了：「醫院和科室都設有工作群，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在工作群內部交流討論。」
言下之意，如果只是工作上的問題，用不著專門單獨加好友。
林瑤瑤順著宋昊文的話連忙點頭：「對的，我有問題在群里問趙醫生就好，您不是還要值班嗎，就別耽誤時間了。」
趙醫生這要是還不懂就白活了，人不想加他，客套兩句而已。
他把手機放回兜里：「說的也是，沒考慮到這一點，我先工作去了。」
他暗自傷感地離開茶水間，心情鬱悶，連接熱水這個藉口都忘了。
宋昊文也沒拆穿他，微微側身給對方讓路。
趙醫生一走，茶水間就只剩下宋昊文和林瑤瑤。
林瑤瑤一直背對著宋昊文，本來以為他也和趙醫生一塊離開了，一轉身，迎面就對上宋昊文冷漠的視線。
「啊！」林瑤瑤見了鬼似的驚呼一聲，「宋醫生，你怎麼還沒走？」
「怎麼？」宋昊文似笑非笑，「我出現打擾你的生意了？」
「生意？」林瑤瑤聽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清宋昊文眼底那一絲輕蔑，她才明白對方話中深意，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難受得要命。
宋昊文眼裡譏諷意味更濃。
「不管你在酒吧里做些什麼，這裡是醫院，不是那種聲色場所，別把賣酒那一套拿來賣弄，擾亂醫院的風氣。」
昨天酒醒後，宋昊文就回想起酒吧里的情形，他只是糊塗之下把林瑤瑤當成藍星言，發生的事其實都記得，回憶起來也猜到林瑤瑤是在酒吧賣酒。
「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在勾引趙醫生？」林瑤瑤近乎執拗地盯著宋昊文，想親耳聽到對方的回答。
「難道不是嗎？」宋昊文輕輕一扯嘴角，「沈慕燊現在失憶了，把你也忘了，你撈不到錢了，想找新目標嗎？我告訴你，我們醫院的醫生可沒那麼有錢，你還是別費功夫了。」
胸口仿佛有什麼東西碎裂一地，林瑤瑤喉嚨哽住，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她低下頭飛快跑出茶水間，倉促間撞到了宋昊文的手臂。
宋昊文抬手碰了碰被撞到的地方，心裡那股鬱氣仍舊無處發泄。
回頭看著林瑤瑤遠去的背影，他自言自語：「我這是在幹什麼？」
他明知道林瑤瑤跟沈慕燊並沒有那一層關係，也知道林瑤瑤去酒吧賣酒是為了救她媽媽，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嘲諷她。
一定是昨晚喝了酒難受，才把濁氣發泄在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