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格擔保

  我定定地看著老高叔,把手伸到他面前,掌心衝上,等著他把黃紙給我。

  老高叔眼中的猶豫很快就消失了,他沖我笑笑,「對對,應該給你,那是自然的!你回去後就把這黃紙燒了啊。」

  我沖他點點頭,把黃紙折好,連同那個荷包一起放進了兜里。

  轉身看一眼狼藉的墳坑,「叔,這墳你打算怎麼辦?」

  老高叔眼神露出一絲冷漠,「走吧。不用管。」

  「啊?不太好吧?不管怎麼說,也是對死者太不敬了……」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哎,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你差點當了她的替死鬼,還管什麼敬不敬的!大晚上的,也別挖什麼草藥了」

  老高叔推著我的後背往前走去。

  「那鐵杴,叔,你不拿著啊?」

  「不要了,都挖過墳了,晦氣!」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就拽著我要離開。

  我扭頭往霖子的方向看了看,然後跟著老高叔走出了古葬場。

  荒地外面的公路上停著兩輛車,一輛是我和霖子租的,離得比較遠,另一輛是老高叔的,舊桑塔納。

  據他說,他的車買的很便宜,都不知道是幾手的了。

  上車後,老高叔看了一眼停在遠處的車,表情里閃過一絲懷疑,「那是你開來的?」

  我搖搖頭,「嘿嘿,叔,我還沒駕照呢!」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

  坐著老高叔的車,我回到了醫院值班室。

  打開燈,掏出荷包,抽出黃紙,拿到檯燈下面,我又仔細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紙條上寫的字都是繁體字,生辰也是用大寫的數字代替,看起來確實是我的生辰不錯,但又總覺得哪不對勁。

  用指肚捏了捏這張紙,我發現它比普通的紙張要厚很多,就像三層粘在一起似的。

  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但我也不會把這東西燒掉,就先放在柜子里,用衣服壓到柜子底部。

  我的眼皮終於開始打架,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打盹。

  這時,霖子回來了,一看表,凌晨四點。

  他比我狼狽,臉出汗後又沾上一層土,弄得特別髒。

  「我有話想問你。」我們兩個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霖子讓我先問。

  「王月的墳,你填上了沒?」

  他撇我一眼,沒好氣地點了點頭,「還說呢!那個老高讓你走,你居然真的走了!害的我一個人在那種鬼地方埋死人,簡直要命!」

  我趕緊給他賠不是,然後又問霖子,老高叔說的話,他怎麼看。

  其實我現在對王穎已經沒有任何信任了,不管是不是要害我,她的行為古怪,實在不能不疑心。

  「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件事。那張黃紙你燒了沒?」

  我搖搖頭,告訴他放在了柜子里。

  他好像鬆了口氣,「那就好,先別燒毀,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因為小穎不會害你。」

  「為什麼不會?」我看著他。

  「我相信小穎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不會對你做這種事。」

  我提醒他,王穎讓我去埋葬她姐姐的時候,還沒把我當朋友。況且,她認識我不到一個月,我這樣的朋友,和她摯愛的姐姐相比,恐怕沒什麼分量。

  霖子眼睛裡就像燒起了一團火,「強子,你信不信我?」

  「信。」

  「好,我以我的人格向你擔保,王穎絕對不是要害你,這一切都是老高捏造出來的!」

  他鄭重其事地講完,我淡淡地哦了一聲。

  「霖子,你剛才為什麼不出來見老高叔,還有上次他來太平間找我,你也迴避了,但你們好像又早就認識,你不打算給我解釋解釋?」

  霖子不耐煩地嘆了口氣,「你還是不相信我。我跟你說過的,他這個人信不過,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他的為人了。。」

  他巧妙地繞過了我的問題,隻字未提剛才為什麼不見老高叔。

  「對了。」霖子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剛才我把墳填起來的時候,好像看見屍體的手指頭動了一下。」

  「然後呢?」我連忙問他。

  「然後我很害怕,就快速把她徹底埋住了啊!我總不能一直坐在那等著她詐屍吧?」

  之後霖子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說自己困了,也沒顧上洗把臉,在地上打好地鋪,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霖子說他值上午班,我下午再開始就行,然後就去太平間給司機劉哥交接屍體了。

  我睡到上午十一點,起來後就去賓館看望小雪了。

  見到小雪後,跟她說我已經把墜樓的醫生葬了。

  她聽完長鬆了口氣,「我這兩天一直提心弔膽的,生怕你去埋葬那個墜樓醫生的時候出事,沒事就好。」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我:「強子,我已經身體好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叔叔的遺體啊?」

  她再次提起這件事,我心裡突然有種隱隱的不安,「再等等吧,你的狀態還沒有好到那種程度。」

  小雪鬱悶地點了點頭。

  下午我照常回去上班,並且答應小雪,晚上會來陪她。

  我一個人在太平間一直忙到快下班的時候,霖子突然慌裡慌張地跑進來,手裡拿著他自己的手機。

  「強子,小巴來電話了!」

  「小巴?小巴是誰?」

  霖子急的直跺腳,「哎呀,小巴就是那個小警官,昨天把麻醉師帶走的那個!」

  「他說什麼了?那麻醉師自殺了?」我就怕聽到這個消息。

  霖子搖搖頭,「那倒是沒有,但是那麻醉師病了!好像還得做手術!」

  麻醉師在這個時候突然病倒,肯定沒那麼簡單。

  「你先帶我去找小巴!」我邊說邊往外走。

  霖子連忙說,「不用了,麻醉師已經被送回醫院了,小巴也在醫院,現在正在做手術呢!」

  我二話沒說,跟著霖子朝手術室走去。

  小巴還有麻醉師的兩位家屬也在手術室外面等著。

  我把小巴拽到一邊,小聲問他,「巴警官,那麻醉師到底怎麼了?」

  「今天中午他突發急性闌尾,正在裡面做手術呢!」

  闌尾炎不是什麼大病,我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

  這時張姨來了,從眼神里能看出她的慌張,但她在竭力控制著,遠遠地沖我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之後,張姨來到家屬面前,安撫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家屬就跟著她離開了。

  手術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八點鐘,醫生和護士們才走了出來。

  我趕緊走上前去問醫生,關於麻醉師的情況,誰知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目光渙散,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我說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