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分供品

  片刻後,巷子裡恢復了平靜。

  我問霖子奶奶外面的人是在做什麼,她說下午的祭祀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那些人正忙著去準備呢。

  「那他們拿著鍋碗瓢盆幹嘛去啊?」亞青好奇地問。

  霖子奶奶臉色非常難看,原本蠟黃的臉更加黃了,她喉嚨動了動,好像在強壓著不吐出來。

  霖子說他奶奶有個老毛病,就是時不時無緣由地反胃乾嘔。

  「領供品。」

  她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冷冰冰的從唇縫裡擠出來這三個字。

  供品不就是……那些被殺掉的人嗎???

  我們這才全都反應過來,霖子奶奶之前跟我們說過,這個村子是吃人的。

  眼前頓時浮現出祭壇上的那個大鐵鍋來,鍋里的內臟和人頭……還有那些烤架,以及所有烹飪用的器具……

  我快速呼吸幾口,儘量不去聯想。

  「每個月十五,村民都會這樣祭祀,然後吃人嗎?」亞青戰戰兢兢地問,臉色煞白如紙。

  霖子奶奶點點頭,「被神明食用過的供品上沾了福祉,所以人牲被烹熟後,就會分給人來吃。」

  霖子奶奶還說,祭壇下面就是一個人牲的加工廠,是生產線,那些屍體被保留下來的人牲,會被重新抬回到地下去肢解,然後分類處理。😾♗  🍟♟

  人骨可以打磨成各種器具,甚至可以用頭顱來當碗使用。

  「村民不覺得噁心嗎?他們不害怕嗎?」王穎非常震驚,難以接受這種形式。

  霖子奶奶搖搖頭,冷漠地說:「因為是被神明食用過的東西,他們當然不會覺得噁心和害怕。」

  「奶奶,你也吃過嗎?」霖子小心翼翼地問。

  霖子奶奶點點頭,乾嘔了兩聲。

  過來好一會兒,她才說緩緩地說:「吃過。所以我才會留下這個病根。」

  我們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覺得中午吃下去的那些東西全都要倒出來了。

  「我吃掉的是自己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姨奶奶。」霖子奶奶不停抹著眼淚,「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

  霖子倒吸一口冷氣,「奶奶,你不是一個人來村子的嗎?後來迷路了,後來被爺爺救了嗎?」

  「我當時是為了找妹妹才誤入那片過意的玉米地的,後來找到了妹妹,想回去已經晚了,我們被抓了起來。你爺爺救了我,但是救不了我妹妹了,村裡的人說,既然我跟他們一樣,是神明庇佑的人,那就應該按照村裡的傳統一同分享被神明食用過的人。」

  她哽咽著頓了頓,「也就是要我吃我自己的妹妹……」

  霖子奶奶終於說不下去了,渾身顫抖著,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好了奶奶,都過去了……」霖子安慰著她。

  「聽奶奶話,帶著你的朋友,離開!永遠不要回來。」

  霖子沒吭聲,奶奶就那麼重複著。

  之後霖子奶奶一直在看著時間,一到祭祀的時刻,她就開始催我們離開了。

  但我們全都無動於衷,霖子終於跟奶奶坦白說出了我們的計劃。

  奶奶聽完後,沉默片刻問霖子:「即使留下來你朋友會有危險,你也堅持嗎?」

  霖子點點頭。

  「好,但我必須提醒你們一句,沒有用的,你們改變不了這個村裡的風俗,也阻止不了他們瘋狂的殺戮。」

  她說完就去後院忙活了。

  沒過多久,慎人的慘叫聲隱約傳來,又是一批人被殘忍地殺害了。

  天陰得很沉,烏雲壓在頭頂,讓我喘不過氣來。

  風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皮肉燒焦的味道,還有隱隱的血腥氣,我站在庭院中間,仿佛跟外面那個可怕的古老的村落隔了幾個世紀。

  站在這高牆之間,我是那麼渺小,面對這座蠻荒的,嗜血的村子,我感到無助。

  這時,王穎和霖子從屋裡走了出來。

  「霖子,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我問。

  霖子一愣,搖頭拒絕了我,「不行,太危險。」

  「他們現在都在忙著祭祀,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祭祀結束前我們回來就行了。」

  「你是不是想看看小雪?」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不止這個,我就是想去看一看……」其實我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

  「我也沒見過這儀式,要不等天黑吧,反正他們會一直持續到半夜。」霖子神情凝重地說:

  「這種祭祀儀式很複雜,需要祭天地,山川,祖先等等,只是不知道今天又要死多少人。」

  這時亞青也走了出來,聽著那些悽慘的叫聲,還有呢喃的咒語聲,他已經嚇得面色煞白。

  「強子哥,霖子哥,你們說咱們報警的話,告訴警察我們的地址,能不能阻止這些?」亞青單純地問。

  「沒用的,警察不會來。就算來了,也過不了那些玉米地,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村子一直能安全存在至今呢?」霖子沮喪地說。

  我們現在都已經逐漸認清了一個事實。

  我們改變不了這個村子,只能顧好自己,把小雪,小菲帶走,如果能找到那些特警,也一併救走,就是我們能做的極限。

  亞青抱著肩膀坐在屋門的門檻上,瘦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

  終於熬到了晚上,霖子奶奶做了晚飯,很清淡,但我們都吃的不多,因為誰也沒有胃口。

  霖子帶著我悄悄出門,亞青太小,不適合看到那些血腥的場景,而王穎也不想去看,所以他們兩個人就留在了家裡。

  七拐八拐來到了祭壇的位置,我們站在遠處,就那麼看著。

  只見所有人都跪在祭壇的外圍,不停的磕著頭,祈禱著。

  祭壇上站著五六個穿神服的人,和薩滿教的類似,但衣服的顏色是猩紅色的,看上去就像濺滿了鮮血一樣。

  木架子上捆著的人已經死了,內臟被掏空了,大鐵鍋下面的炭火還在燃燒。

  「你父母是哪個?」我低聲問霖子。

  他仔細看了半天,皺著眉頭說:「他們沒來,不過不應該啊,因為這種儀式就算我母親不參與,父親也是一定要來的。」

  霖子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說自己也是第一次目睹這種儀式。

  「霖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我忐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