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會弄錯的!」尉遲靜丹搶在藍教授說下去之前喊道,「我非常確定,那屍體就在我手裡,我把他藏在冰庫里了!」
「沒錯,屍體是在你那,但是好妹妹,你真的以為,人家會為了一具乾屍,給你投資,任你差遣?!」
藍教授有點哭笑不得,他嘆了口氣,非常明確的告訴尉遲靜丹:「不會!」
藍教授說,事實上,徐飛並不擔心尉遲靜丹把自己兒子的屍體怎麼樣。
首先徐飛可不想讓兒子復活,讓自己成為第二個王副院長;其次,沒有我的幫助,尉遲靜丹沒辦法復活那具屍體,而我不會幫尉遲靜丹復活那具乾屍。
最後一點,尉遲靜丹也不會復活那具屍體,因為她也知道起死回生需要我付出很大的代價,她寧可讓我把精力用在別處。
徐飛正是洞察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違背尉遲靜丹的意思。
她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這些事情恐怕她自己也想過,只是一直選擇逃避,不想面對吧。
「徐飛根本就沒打算幫你,他只是有一個小小的心愿,那就是將來找到機會,讓他兒子入土為安,而他還有一個更大的心愿,就是阻止你的瘋狂行動,這個人的正義感很強,藏得也很深,你以為控制住了他?其實你從一開始就輸了。」
「行了哥,別再說了。」尉遲靜丹有氣無力地說。
「好。我不說了,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還要繼續嗎?」
尉遲靜丹好半天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看看自己的哥哥,看看我,「能不能告訴我,今天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都是你安排的嗎?讓我死個明白。」
「靜丹,我不會讓你死的。」藍教授心疼地看著妹妹,在我聽來,這仿佛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讓她死太便宜她了。
尉遲靜丹無力地笑了笑,「那我就換個說法,讓我輸個明白。」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事情還沒結束,尉遲靜丹應該還有什麼王牌沒拿出來。
藍教授就跟她說,其實這件事要歸功於我,因為我無意中了解到,尉遲靜丹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復仇,但是當年殺死她父親的人已經找到了,策劃那件事的人,霖子的爺爺,也已經死了,可是尉遲靜丹還是不罷休,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我就拜託霖子去查這件事,霖子終於查到了,知道尉遲靜丹其實要對當年的事情負主要責任。
尉遲靜丹一直難以釋懷,她沒有勇氣殺死自己,於是就把這一腔的怨氣發泄到別人身上。
在昨天白天,霖子找到藍教授,跟他說了這件事,說想要讓尉遲靜丹徹底放下,需要讓她勇敢面對當年自己所做的事情,打開這個心結。
尉遲靜丹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哥,那在你現在看來,我的心結打開了嗎?」
藍教授一愣,馬上皺起眉頭,「靜丹,你……」
尉遲靜丹又扭頭看向我:「強子,你說呢?我的心結打開了嗎?既然從一開始就是你在調查,那現在查清楚了,我坦白了,你覺得我是不是可以停止自己所謂的『瘋狂』行動了?」
「你不會。」我回答道。
尉遲靜丹笑了笑,「還是強子了解我。」
「靜丹,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啊?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有人怪你了,你為父親報了仇,也把青山隱修會壯大了,難道還不夠嗎?你到底還要什麼?」藍教授竭盡全力勸說她。
我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知道在這間屋子裡,我們四個人,各有心事,而且我們苦口婆心地勸她打開心結,還有一個別的原因。
「哥,那我問你,你向我打開心扉了嗎?」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藍教授卻沒有回答。
尉遲靜丹苦笑:「我現在只不過是個沒有任何還手能力的殘廢,所有本事都用不上,你們把我捆起來,或者殺了我,都易如反掌,但是你們沒有那麼做,不是因為哥哥你念及我是你妹妹,而是你們想從我這得到更多東西。我說的對吧?」
藍教授站了起來,他的臉色越發難看,我果然猜得沒錯,是因為尉遲靜丹的手裡還有王牌。
「對,我需要你徹底放手,我想讓你看清楚自己的處境,然後……」
「然後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開什麼玩笑啊哥,你覺得我真能成佛啊?不可能了已經。」
「靜丹,你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因為總要有人扮演壞人嘛,既然你註定是個好人,那我就當壞人好了。」她看向我,繼續說:
「強子,你以為我所做一切,都是因為有心結打不開,想要報復社會,心結打開了,我就放下了?然後我就可以上天堂了嗎?你太天真了,那是電影裡的橋段。你們難道就沒想過,我的本質嗎?你們沒有想過,為什麼老天爺讓我停止生長,讓我變成殘疾嗎?」
她的問題,令我感覺非常恐怖,我突然意識到,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善即惡,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普渡,所謂人心難測,恐怕就是眼下這情況。
尉遲靜丹停頓了一會兒,稍作休息,屋裡沒有人說話,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
「哥,你想過沒,從一開始,我犯錯的原因?」
「因為你嫉妒我,想跟我互換靈魂。」藍教授回答道,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沮喪。
「對,我從一開始,還沒發生這些事情之前,我就已經想對你下手,要害人了,這就是我的本質。父親的死,我的殘疾,不過是幫助我,成就我的最重要的動力,事實上,我享受做壞人的過程,我喜歡殺戮,喜歡看人墮落,喜歡掌控所有人,喜歡看你們痛苦。」
藍教授後退一步,他失望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搖著頭。
尉遲靜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和藍教授:「對了,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吧。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我是說,變成一個殘疾人。希望你們聽完不要太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