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靜丹看著我:「我是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願意今晚有人被殺,你根本就沒有盡力,你巴不得我找不到正確的祭祀地點呢。所以你故意告訴我,你認為是舊怨湖那裡,就因為那裡路途遙遠,趕過去就已經錯過時辰了。」
我吸了一口冷氣,背後開始冒汗,她什麼都知道,這可不妙。
「我真的……」
「但是強子,你知道嗎?我並不怪你,因為這只是說明你是個心軟的人,並不影響我對你的信任。」
她又一次打斷了我的話,她把所有的話都說盡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答應你,不殺這些人,你能不能盡心幫我想想,詩中隱含的地點到底是哪兒?」她誠懇地看著我。
尉遲靜丹是在把我當三歲小孩嗎?隨便說句好話,就能哄騙過去。
我有點生氣,但依然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對她說:
「你不會那麼做的,因為不殺那些人,木坤就不會出現,也就不會達到你的目的。而且,我是真的想不出那地方在哪,你就算說得是真話,我也只能遺憾地告訴問你:我不知道。」
尉遲靜丹仿佛沒聽懂我的話,她說:「事到如今,我們不如把話挑明,我確實想在今晚復活小巴,讓惡巫的魂魄進入他的身體裡,而讓惡巫顯靈,就需要獻祭人牲,這些我都知道。」
她停頓一下,繼續說道:「但是你不希望有人死掉,因此不肯盡力幫我,我可以理解,也不逼迫你。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們演一齣戲,假裝祭祀人牲,把惡巫騙出來。不管怎樣,我們都得先知道,真正適合復活惡巫的地點是哪兒,對不對?」
她的話確實打動了我,但還不夠。
「你怎麼騙他?」我問。
「見血就行,他聞到血腥味,自然出現。」尉遲靜丹自信地說,「幫幫忙吧強子,如果你不幫我,錯過了今晚,這些人照樣會被我除掉,反正我可沒有軟心腸,他們都是六芒教的,是我的仇人,我殺多少都不解氣。」
「這麼說,其實我也沒得選,除非想出那個地方在哪。」我聽出她在威脅我。
「對。」尉遲靜丹揚起了下巴,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做得到。」
「古葬場,太平間,舊怨湖。」我說,「這是我想到的三個地點,但應該都不對。」
「恩,繼續。」尉遲靜丹的眼睛裡閃爍著亮光,她重新打起了精神,知道我已經妥協。
我閉上眼睛,回想起來那首詩。
水流,大門,地獄,骸骨,沒有痛苦,見證過去,正在坍塌……
跳進聖泉,也就是跳進水裡,然後經過死亡的大門,踏著成堆的骸骨,正在坍塌……
「怎麼樣?是不是有頭緒了?」她期待地看著我。
「等等,等等,再等一下。」當我又一次默念那首詩,終於找到了那個地方。
「米克墳場。」我在心裡默念這四個字,但是沒有說出口。
但我變得激動不已,深信不會有錯,當初我就是跳進了一個深坑,落入水中,然後逆流而上,走進一個洞口,沒想到卻進入了太平間。
穿過太平間,也就是死亡的大門,我進入了醫院,其實是幻象,那裡實際是是由無數骸骨堆砌而成的一個地下墳場,當我離開的時候,那裡正在坍塌。
尉遲靜丹皺著眉頭,「強子,你已經想到了,對不對?快告訴我,到底是哪兒?」
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尉遲靜丹?附身到尉遲靜丹身上的那個人,真的希望我說出來嗎?
如果他希望我說出來,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地點,還非要用一首詩,讓我和尉遲靜丹猜?
這就說明,他希望我能想到那地方是哪兒,但不希望尉遲靜丹知道,這是我和那個人之間的秘密。
但是詩中明確指出,帶上豐盛的祭品,因此,我必須帶著這些人過去。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惡巫不想被尉遲靜丹左右,他不想進入小巴的屍體,不想成為傀儡。
惡巫只希望我把他復活,想明白這個,我又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我確實已經知道那地方在哪。」我對尉遲靜丹說。
「好。快告訴我。」
「太平間負一層。」我十分認真地說。
「什麼?」從她臉上疑惑的神情就能判斷出來,她還不知道那個地方,這是個好消息。
我告訴她,在太平間的下面,還有一層,詩中所指就是那裡。
「你確定?」
「確定,那地方簡直堪稱地獄,死過不少人,而且有水,還有一個狹窄的空間,符合詩一開頭提到的,空間縫隙這個說法。」
之後,我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一通,反正把謊圓上了。
尉遲靜丹信了,「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啊!」
「等等,還有一個重要信息,是我剛剛想到的。」
「什麼信息?」尉遲靜丹著急地問。
「不能帶這些人過去,詩中『豐盛的祭品』指的並不是這些活人。」說完我還故意用,『還沒猜到嗎?答案多明顯』的眼神看著尉遲靜丹。
「那是什麼?難不成還能是死人……」她說到這突然停下來,緊張地看著問我,「你是說,祭品指的是那些……」
「沒錯,就是冷庫中那些人體器官。」
尉遲靜丹皺起眉頭,低頭陷入沉思,我知道她不是在質疑我的話,而是陷入了兩難,那些器官非常寶貴,是她目前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如果都銷毀,結果就是破產。
「反正還有這麼多活人,器官沒了,還可以再找不是嗎?」我殘忍地說。
尉遲靜丹反應很快,立馬回了我一句:「強子,這可不是你會說出的話,你不是一直保護他們嗎?或許,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我暗自罵自己真是好蠢,竟然一時心急忘了這一點。
「我沒在耍你。非要我說實話嗎?好吧,反正也瞞不過你,其實我想的是,那些器官其實是經過甄選的,我知道大巴車上那些人並不一定符合要求,他們不用非死不可。」
說完我還鬱悶地嘆了口氣,「現在我的想法你都已經知道了,事情就是這樣,我也不勸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