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小女孩撇了下嘴,「覺得你會對他們感興趣,就隨便放了兩張嘍。💙☹ ❻➈𝓢H𝐮χ.𝒸ᗝ𝕞 ☯🐺」
我皺起眉頭,真的就這麼簡單?
為什麼總覺得她沒說實話,尤其是小雪的那張照片,從拍攝背景和小雪當時的神情,使我無法相信那只是為了吸引我注意力隨便拿的一張照片。
「告訴我,你從哪裡得到了小雪的照片?」我問。
「哈!你猜~!」她調皮地看著我,卻又十二分認真地對我說:「換個別的問題吧,如果沒有問題了,我可要開始談我的事情了。」
沒等我回答,她又特意強調了一句:「對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那死人不是什麼王副院長的兒子,他姓徐!」
「徐?」
她認真地點頭,倒有幾分孩子的天真模樣。
「還有問題嗎?」她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等等,還有最後一個,我不明白。」我連忙說。
「說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解答。」她嘆口氣,盡力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剛進入下水道時,那個骯髒的手術室是怎麼回事?」
她皺了下眉頭,又撇撇嘴,其實我特別不喜歡她這個表情,跟她的年齡很不相符。不過話說回來,她所做所說的一切,都不符合她看起來的年紀。
「我不知道你具體想問什麼。這麼跟你說吧,你可以把那個地方想像成垃圾處理廠,沒用的垃圾經過處理後,就可以扔掉了,算是最後一道程序。」
小女孩口口聲聲的「垃圾」,應該就是人的屍體。
「可我剛才經過那裡的時候,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而且有血跡延續到這邊來,我以為……以為你是怕我們發現什麼,所以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轉移過來了。」我說。
「那裡空著,是因為最後一批『垃圾』剛剛被處理完啊,已經丟掉了,至於血跡嘛,那是『垃圾』被送到『垃圾處理室』的時候留下的。」
她嘆了口氣,「哎,你好像還沒明白,你進來的那個地方,根本就不是我們工廠的入口,而是出口!」
我想像著這裡有一條流水線,從剛才那幾個實驗室開始,或許從別處開始,人體被解剖,或做別的用處,總之等到完全被利用完,屍體會被淘汰,丟進那個實驗室,最終裝進麻袋,扔掉。
「嘿,想什麼呢?傻了嗎?」她收起笑容,清清嗓子,「我現在已經全都告訴你了,之前你可是答應過我的,你說會幫我!」
我不能答應,更不能幫她,不管是什麼事情。
我掉頭就跑,跑出客廳,拽著黃三的手臂,將他架起來。
小女孩沒有阻攔我,在我離開的時候,只記得她的臉上掛著一絲兇殘的微笑。
不管怎樣,必須逃走,我只剩下這一個信念……
然而,十分鐘後……
我卻再次回到了小女孩那間客廳里。
絕望地跪在地上,我跪在她的面前。
她友善地說:「還跑嗎?」
我搖了搖頭,問她,到底要我做什麼。
她滿意地看著我,撥動輪椅上的控制杆,帶著我朝一間普通的房門走去,我以為那會是一間臥室,沒想到我卻走進了一個地窖一樣,發霉陰暗的地方……
回到十分鐘之前,當時我跑出客廳,架著黃三那將近二百斤的身體,艱難地準備穿越那些實驗室。
我剛走進那間像健身房一樣的實驗室,結果實驗室兩面的門就全都封住了,隨後我聞到了一種怪異的味道,很香,細聞又有些臭。
當我聞到那種氣味之後,過往的一切痛苦回憶猶如潮水一樣,淹沒了我。
孤獨,突然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身體上的舊傷口全都開始痛癢起來,那感覺令人發瘋。
黃三從昏迷中醒來,他徹底垮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肯定也是想起來過去的事情。
當黃三把槍拿出來,對準了自己的腦袋,我甚至沒有想去阻止他。
就在這時,氣味消失了,黃三就像被一個無形的人踢了一腳,手裡的槍突然丟了出去。
我的腦袋清醒過來,剛才的感覺卻深深留在我的腦海里,我不想再經歷一遍剛才那種感覺,深知自己軟弱,卻無法再鼓起勇氣反抗,因為我已經相信,反抗不會有結果。
殺人誅心,比一刀了斷一個人可怕上千倍。
現在,我跟在小女孩的身後。
她什麼都沒有說,但一走進這間陰暗的房間裡,我馬上就知道她要我做什麼了。
有些記憶已經變成了我的條件反射,好像成為了我的肌肉記憶,並不需要我的大腦參與工作,身體就可以自行完成。
屋裡有人,我不知道有多少,黑暗中,我撫摸著每個人的臉龐,冰冷,僵硬,死氣沉沉,好像一件件沒有生命力的藝術品,但我即將賦予他們生命,我渴望這種感覺。
我忘了身邊有誰,忘了身處何地,左手正在發熱,不用看也知道,它已經躍躍欲試了,我頭上的血管開始猛跳。
腦海中不斷出現一句話。「有些事,做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我的最後一幕記憶,停留在一雙眼睛上。
黑暗中,一雙藍色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它們發出淡淡的光,柔和,親切,跟我對視的那一刻,我知道這雙眼睛中的光芒是我點亮的。
之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躺在車后座上,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開著車的王穎,窗外下著雪。
很快,我再次昏迷過去。
我做了有違自然規律的事情,跟成了魔鬼的幫凶,必定要付出代價。
而我付出的代價就是成為植物人,昏迷了整整四十九天。
這四十九天,我的身體是植物狀態,可是我的大腦卻相當活躍。
我可以思考,會睡覺也做夢,每天按時醒來卻無法睜開眼睛,感覺飢餓,卻無法張嘴去說,甚至不能吞咽口水。
我聽得到身邊的人在我病床邊談論的一切。
他們開心時,我希望可以跟他們一起分享,他們難過時,我希望能寬慰他們。但我卻只能聽著,面無表情地躺著,什麼都做不了。
他們也不知道我有意識,全都以為我聽不到,因此他們肆無忌憚地對我說了一些話,包括一些藏在心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