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茶看著沈少寒,誠懇地回答:「她說的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沈少寒:「……」
他已然處於暴怒的階段,摔壞的手機在地板上,屏幕已經裂開,還在身殘志堅地響著鈴聲。
杜明茶惋惜地看過去,只瞧見屏幕上有「王菁」兩個字。
別雲茶臉色蒼白。
從杜明茶和沈少寒的反應中,她後知後覺,自己似乎做了了不得的事情。
僵持中,廣播室的門被用力推開,王菁滿頭大汗,也來不及解釋,率先關了廣播的按鈕,才看向房間內的三人。
「……剛剛開了廣播,」王菁結結巴巴地說,「現在……現在沒什麼事了,啊,我忽然有點口渴想上個廁所……」
猶如腳底抹油,他火速離開,只剩下房間內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
杜明茶:「剛剛廣播開了?」
沈少寒面色發青,闊步走到別雲茶麵前。
別雲茶被他嚇了一跳,閉上眼睛,手指擋在臉頰前,抱著頭,瑟瑟發抖:「別……」
杜明茶皺眉:「沈同學,你不能打——」
沈少寒冷哼一聲,他目光陰鷙,忽而伸手,用力捏住別雲茶的下巴。
他說:「雲茶,你太讓我失望了。」
別雲茶被他嚇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學長,我……」
沈少寒沒有聽她辯解,廣播室的門開著,隱約能聽到外面的竊竊私語,有幾個男人好奇地往房間中看,觸碰到沈少寒的目光,齊齊縮了腦袋。
法語學院所有的教室都聽到了剛才那勁爆的八卦。
所有。
沈少寒在學院內名氣不小,小語種專業本身女多男少,才貌兼備的男性更難得。偏偏沈少寒一副好皮囊,家境優渥,成績名列前茅,交際能力也強。
關於這位風雲人物的家庭秘史,越發顯得轟動。
沈少寒表情更冷了,他沒有撿地上的手機,闊步離開。
別雲茶下巴上有清晰的指痕,倒不是沈少寒捏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氣,而是把粉底抹掉了,清晰明顯。
她忍著眼眶中的淚珠兒,沒有看杜明茶,彎腰撿起摔碎的手機,低著頭,匆匆忙忙地跟在沈少寒背後,追了出去,聲音還帶著哭腔:「學長……」
杜明茶不能走。
她還得留下來繼續廣播。
比預期的時間晚了幾分鐘,杜明茶重新分配時間,介紹語儘量簡潔。
別雲茶已經離開了,作為唯一的播報員,杜明茶獨自完成今天的晚間播報。
好在沒有出大的岔子,杜明茶播報完畢,走出廣播室,才打開手機。
院系內的聊天群已經炸開鍋,如一滴冷水落入滾滾熱油,都在瘋狂發方才錄下的音頻。
這個開學以來最複雜最扭曲的八卦私下裡瘋狂流傳,現如今已經無法阻止,火燒火燎地迅速蔓延。
一發不可收拾。
而C大有著上千人在的匿名群中,還有人在添油加醋地描繪著沈少寒的「家私」。
沈少寒生母早逝,如今的母親實際上是繼母,沈克冰就是繼母的孩子。
有人語言不乾淨,說什麼沈少寒和自己繼母有私情,還在這謠言前面加上時間地點,編的煞有介事。
一聽就是wsn的妄想,充滿了噁心的味道。
杜明茶忍不住了。
她雖然不喜歡沈少寒,也不論別雲茶口中是真是假,但沈叔叔待她還算不錯,她沒辦法坐視不管。
杜明茶也披上馬甲,呵斥上面胡說八道的人: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說這些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也拿出來編排,當這是法外之地嗎?」
「閒成這個樣子,不如去工廠里織泡麵好了,也比在這裡吧嗒吧嗒浪費國家糧食好」
有個男人忍不住了,口氣惡劣:「喲,舔沈少寒的母狗出來護著了?」
「看沈少寒透他老母你羨慕了?」
杜明茶:「牛子小小,說話吊吊」
配了個破產姐妹的表情包。
「話這麼多,其他地方卻那么小.jpg」
一句話激起千層波浪,那個匿名開始瘋了一樣的狂噴,一副被戳中痛處的模樣。
本著不和「一睪人膽大,幾小人狂暴」的傢伙一般見識,杜明茶放好手機,不再理會瘋狗,去食堂買了晚飯。
還需要忌口兩個月,杜明茶盯著旁側的「biangbiang」面、油潑麵、臊子麵看了半天,最終向醫囑屈服:「……一份不加麻不加辣的麻辣燙,將這幾樣放清水裡煮煮,不需要湯料,加點鹽就好,謝謝。」
窗口的阿姨接過杜明茶遞過去的塑料小盆,裡面只有一些娃娃菜、金針菇、蘑菇之類的蔬菜,唯一沾點葷腥的是兩枚鵪鶉蛋。
阿姨看了看杜明茶單薄瘦弱的肩膀,口罩幾乎遮住整張臉,完全不像減肥的模樣。
「就這些?」
「對,麻煩您了。」
阿姨稱了稱重量,才八塊錢。
杜明茶刷了卡。
這個時間點,很多人去上了晚自習。
食堂的人不多,杜明茶等了一會,阿姨將打包好的不麻不辣版麻辣燙遞出來,叮囑她:「小姑娘,上學用腦子,你得多吃點。」
杜明茶看到打包盒中多了好幾枚鵪鶉蛋,鼓鼓囊囊的,或浮或沉,驚住:「阿姨。」
「阿姨送你的,」阿姨手掌像樹皮一樣粗糙,她上了年紀,笑起來眼角皺紋堆積,「不吃飽可沒力氣上課。」
杜明茶慢慢握緊打包袋,真心實意:「謝謝您。」
她沒有拒絕阿姨的好意,拎著打包盒回宿舍。
趙芯見已經被舍友齊心協力接回來了,現在躺在床上——她遵循醫囑,晚飯只喝了些白粥。
瞧見杜明茶進來,趙芯見扒著床邊護欄:「明茶,今天晚上怎麼回事啊?」
「和你們聽到的差不多,」杜明茶說,「不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你們可別信啊。」
「明白,」姜舒華臉上貼著面膜,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對著杜明茶比了個ok的手勢,「收到啦~」
霍為君埋頭刷手機:「學校表白牆都貼出來了,剛剛才被刪掉。我要是沈少寒,已經開始尷尬的腳趾摳地了——要放到三四月份,說不定連蘇伊士運河都給他摳通了。」
杜明茶放下飯盒,她餓極了,拆開筷子,夾了一枚熱騰騰的鵪鶉蛋。
蛋黃剛剛凝固,入口綿軟,又香又糯。
等會,她還得去給顧樂樂做家教。
早在下午,杜明茶就給淮老師發去消息,小心翼翼地詢問。
「樂樂不喜歡聽我講課,怎麼辦呀」
已經過去三小時四十五分鐘了,淮老師沒有絲毫回復。
杜明茶邊吃邊刷新微信界面,像是這樣做,就能將淮老師的回覆刷出來。
舍友還在討論沈少寒如今處境。
真·社會性死亡了。
宿舍人都知道杜明茶對沈少寒沒什麼意思,也不避諱她。
舍友先前還替杜明茶打抱不平,覺著沈少寒沒眼光,竟然會看上別雲茶。
但現在也覺悟出來了——
他這樣的脾氣,不和杜明茶在一起是天大的好事啊。
姜舒華捏著紙巾,擦面膜上流下的面膜液:「希望沈少寒和別雲茶給我鎖死,別禍害咱們小明茶。」
趙芯見感概:「你說沈少寒一太子爺樣的人物,怎麼審美如此扭曲?」
霍為君笑了:「沈少寒哪裡算得上太子爺?以前,太子爺這個稱呼,那可是專屬於沈二爺的。論輩分,沈少寒算是他孫子;輪家產,在沈少寒這個年紀的時候,人沈二爺的身家已經過百億了。」
趙芯見感嘆:「百億啊,我要想賺百億,估計得從盤古開天闢地就開始工作了。」
姜舒華認真地推論:「我年年過節給祖宗燒紙錢,估計也有一百億了吧,不過都是天地銀行的。不知道地府有沒有通貨膨脹,也不知道祖宗們記不記得給我這個孫女也開個戶,提前理財啥的。還是說,地府開戶必須要本人過去啊……」
杜明茶努力將嘴巴中的飯菜咽下去:「我唯一參加過的百億項目還是並夕夕的百億補貼。」
霍成君沒參與討論,她家裡有錢,資產豐厚,百億對她來說還真不遙遠。
她低頭在手機上劃了半天,找出沈淮與的照片:「我還沒說完呢,論相貌,二爺一點也不比沈少寒差……」
姜舒華和趙芯見都湊上去看,讚嘆不已。
姜舒華詞窮,只擠出兩個字:「絕了!」
趙芯見更是給予了最高評價:「靠,這麼帥,身材這麼好,不去拍三級片真可惜了。」
杜明茶沒看。
時間快不夠用了,她匆匆忙忙吃完飯,和舍友打聲招呼,拎著書包離開。
給顧樂樂做家教的時間快到了。
司機守時地等在門外,杜明茶剛坐上車,手機響了一下。
她終於收到淮老師的回信。
「先培養孩子對法語的興趣」
言簡意駭。
杜明茶到達寬闊書房的時候,房間中只有顧樂樂一人。
書本散落一地,他坐在書桌前,用筆暴躁地敲著桌子:「我一邊學英語一邊學法語,腦子都快炸了好嗎?你們當我是學習機器嗎?餵豬也不帶這樣的……」
他噼里啪啦地倒著苦水,杜明茶心平氣和地收拾好被他丟到地上、弄亂的書籍,
同時學英語和法語的確很苦、很困難。很多人都是學會英語後,將英語完全忘掉、再從頭學法語。
因為英語和法語的單詞和語法實在是太容易混淆了。
舉個例子,英語中,職業前需要加冠詞,而法語就不需要。最難辨認的是,法語中修飾名詞還講究陰陽性……
顧樂樂還是個孩子,接受不了這些很正常。
杜明茶終於意識到這點。
她將文具整理好後,問顧樂樂:「那咱們今天不上課,看動畫片好不好?」
顧樂樂努力學大人的模樣皺眉:「你當我是四五歲的孩子嗎?」
「那你今年多大了?」
「六歲。」
「那咱們就看點六歲孩子該看的東西,」杜明茶掏出自己的手機,笑眯眯放在桌子上,「噹噹噹噹~法語版《小豬佩奇》!沒有看過吧?」
顧樂樂立刻抱著自己的軟綿綿綿羊小坐墊,遠遠地離開她,一副劃清界限的模樣:「我才不要看一堆豬在泥坑裡跳來跳去!」
杜明茶淡定地打開視頻,開始播放。
顧樂樂嘲諷:「你多大了?成年人還看小豬佩奇嗎?」
杜明茶沒理他,笑眯眯繼續看。
顧樂樂不屑一顧:「就算是法語版,豬叫還是he~lo!」
兩分鐘後,顧樂樂忍不住往她身邊靠了靠。
他的小綿羊坐墊又搬回來了。
杜明茶故意不看他,一集結束,又開始了第二集。
沒有哪個小孩子能阻擋住小豬佩奇的誘惑,當第三集開始播放時,顧樂樂已經開始扒拉杜明茶胳膊了,看的聚精會神。
眼看著要播放第四集,杜明茶將手蓋在屏幕上,顧樂樂著急了,去扒拉她的手:「讓我看看——」
「先學習,」杜明茶笑著看他,「上十分鐘的課,就讓你再看一集。」
顧樂樂抗議:「你剛剛還說今天先不上課!」
杜明茶麵不改色:「大人的世界總是充滿謊言。」
顧樂樂沉默了兩秒,才不情願地坐回去:「……行吧。」
杜明茶從最淺顯的部分開始講起,引用的都是方才《小豬佩奇》里的例子。
在粉紅豬小妹的誘惑下,顧樂樂終於安靜地上了十分鐘的課。
但定時鬧鐘響起時,他立刻跳起來:「我餓了!要先去吃飯!」
一溜煙兒跑了。
杜明茶莫可奈何。
她站起來,在這寬闊的書房中四處轉圈。書房太大了,她沿著一路的漫畫走過去,什麼《末班車後,膠囊旅館,為上司傳遞微熱的夜晚》、《濕漉漉小兔五、連、發》、《與僧侶交、合的色、欲之夜》《甜蜜懲罰》……
一路走到哲學書籍區,繞過最後一個書架,杜明茶猝不及防撞入一雙濃黑的眼眸。
男人穿著黑色襯衫,合體的襯衫下身軀並不瘦弱,肩寬腰細。因姿態的問題,腹部的襯衫有自然的褶,濃黑色和嚴密遮擋,越發引著人想一探究竟。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新的植物香氣,大概是剛剛沐浴過,襯衫紐扣開了兩粒,露出精緻的脖頸和鎖骨。
肌膚有些發紅。
絲質的領帶被隨意丟在沙發上,沈淮與抬頭,平靜問好:「杜同學。」
很客氣。
杜明茶的目光無法從他脖頸上移開。
男人脖頸很漂亮,喉結突出,離近了看,能瞧見他喉結下有一塊小小的淺色疤痕,像是一顆小愛心。
隨著他說話,這枚小愛心樣子的疤痕也在動。
很性感。
很想……摸一下。
杜明茶懸崖勒馬,及時將自己這種危險念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淮老師好,」杜明茶問,「您剛剛講完課嗎?」
沈淮與稍稍頷首:「嗯。」
杜明茶想要與他搞好關係,試圖和他尋找相同話題。
但今天的沈淮與並沒有看書,他坐在猩紅色的沙發上,圓形玻璃桌上擺著一瓶酒和一個玻璃杯子。
杜明茶對酒一無所知。
別說什麼只靠口感就能辨認出哪一年的葡萄酒了,她頂多嘗出來是啤的還是白的。
她四下巡視,不經意間看到牆上掛著的畫。
巧了,杜明茶正好認識。
杜明茶說:「這是安德魯·懷斯作品《海邊的風》吧?」
沈淮與淡淡應了一聲。
「沒想到顧小姐竟然買下了這幅畫,」杜明茶讚嘆不已,「我先前只在美術課本上看過,近距離觀賞果真不一樣,這筆觸——」
「這幅是贗品,」沈淮與打斷她,「真品現在由安赫斯特學院密德美術館藏。」
杜明茶:「……」
她慶幸自己戴著口罩,沈淮與發現不了她尷尬的神色。
沈淮與單手撐著額頭,身體稍稍後傾,看著這個瘦弱的女孩。
與同齡人相比,她的確有些過於瘦小了,身高倒均衡,只是……
瞧上去有些弱。
沈淮與並不贊同國內追求白幼瘦的審美,那樣過於病態。
他無法看清人的臉,但在他見過的人中,杜明茶的確屬於偏弱小的那一類。
蒼白脆弱,卻有一雙明亮的、有著色彩的眼睛。
但她是沈少寒的未婚妻。
未來要叫他一聲「二爺」。
沈少寒今天傍晚做的醜事已經傳到沈淮與耳朵中,他無意摻和晚輩的家事,只了解到如今沈少寒的父親在和繼母爭吵不休,現在說不定已經從夫妻互毆發展為夫妻混合雙打不孝兒子了。
那樣複雜的家庭,的確有些不適合她。
杜明茶渾然不知沈淮與心中所想,她只覺對方看她的眼神稍稍怪異。
輕咳一聲,為了掩飾翻車,杜明茶走到第二幅畫前,感慨:「顧小姐真的很喜歡安德魯·懷斯呢,購買了這麼多的贗品。這幅是《卡納的屋子》?仿也仿的如此真實,這細膩精煉的手法,這寧遠的意境,就像真的出自大師手筆。」
沈淮與:「的確像。」
難得聽他一句贊成,杜明茶心中泛起喜悅,只是這喜悅還沒有躍起,就聽見沈淮與不緊不慢的一聲:「因為這就是真跡。」
……淦啊。
杜明茶:「如果您不會聊天,其實可以選擇不說話。」
她扶住旁側的白牆,轉身看沈淮與,深吸一口氣:「淮老師,請問您有沒有伴侶呢?」
「沒有。」
杜明茶說:「我想我找到您單身的原因了。」
——如此直男註定要孤獨一生的!
——一句話噎死一個人!
——多好看的一個人啊,可惜長了張嘴!
看著面無表情的杜明茶,沈淮與倒是笑了。
他站起來,經過一臉憤怒的杜明茶,在旁側的書架前停下,修長的手指撥弄,尋找唱片:「聽說你很喜歡鋼琴曲,上次顧樂樂弄混了一些唱片,你能不能幫我聽聽、分分類?」
音樂鑑賞啊,她的強項。
再說了,真不懂,她還會編啊。
巧舌如簧浪里小白龍,可不是浪得虛名。
杜明茶精神一震,重新活過來了:「樂意效勞。」
角落的紅木柜上擺放著黑膠唱片機,沈淮與隨意取出一張無任何標記的唱片,放進去。
唱片機中,黑膠碟片幽幽轉動。
十秒過去後,沒有絲毫聲音。
杜明茶凝神,開始胡謅:「這大師功底深厚啊,長達十秒的靜音,目的就是為了讓聽者安靜下來,用心聆聽。」
沈淮與站在黑膠唱片機旁,噙笑看她:「哦?」
過去接近半分鐘,仍舊沒有音樂聲。
杜明茶屏息,繼續亂編:「竟然大膽地採用了這麼長時間的沉默前奏,留給聽者無盡遐想空間的同時,還提高了聽者的期待度。這設計真是精彩,絕妙!」
沈淮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一分鐘的沉默。
杜明茶開始發揮高考寫800字作文的能力,企圖升華主旨:「大師就是大師,這就是大家之氣,此時無聲勝有聲,這樣漫長的安靜讓我忍不住想起暴風雨前的黎明,像那雷雨即將到來前低飛的海燕,象徵了飽受壓迫的人民即將揭竿而起反抗黑暗的決心,又像情感劇烈爆發前的無聲溫柔。」
沈淮與撫掌,含笑:「受教了。」
又是一分半的悄無聲息。
杜明茶:「……」
天啊這是什麼大師!什麼都不彈也能出唱片嗎?
她實在編不下去了,嚴肅臉:「對不起,這歌意境實在太深遠了,我已經無法用語言進行解讀。面對著如此高雅的音樂,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是對大師作品的褻瀆——」
沈淮與忽然低頭,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下唱放。
悅耳的鋼琴樂自他手下傾灑而出。
沈淮與垂眼,濃黑的眼眸中滿是笑意,注視著身體瞬間僵住的杜明茶。
他心平氣和地說:「原來我忘記插電源了。」
杜明茶:「……」
長達五秒的死亡凝視。
杜明茶冷靜開口:「淮老師,其實您不說話也沒人將您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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