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決定將棉花種子在皇莊上種,自然要和貴妃打個招呼,宮中諸事乃至皇室產業都掌握在元貴妃手中,從未改變。😲♖ ➅❾ˢ𝕙Ǘ𝐗.cό爪 🎁🔥
到了貴妃所居的椒房殿。
《漢書·車千秋傳》所載: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
怎麼說呢,皇帝噁心起人是很有一套的,本朝皇后居住的宮殿為坤寧宮,他沒有阻止皇后入住坤寧宮。
但開中門迎接了貴妃入宮之後,就將這座宮殿改了名字。
椒房殿中。
正處理宮務的貴妃見了皇帝來,擺擺手讓女官們下去,皇帝忽然望了其中一位一眼,卻沒說什麼。
貴妃拍了他一下,提醒道:
「女官為理宮中事物之人,與前朝陛下的朝臣一般,手掌權柄,太祖皇后早言不讓女官充為宮妃,以免有因此前之權位禍亂宮廷之事發生。」
「哎,你想什麼呢。」
皇帝與貴妃相處,一向輕鬆自在,如同民間尋常夫妻,此時聽了這話覺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一邊脫去外衣,殿內的涼氣瞬間讓他冒出了一層細汗,又瞪著眼睛解釋:
「這個女官,是不是姓許?」
得到貴妃的點頭之後,皇帝露出一些驕傲得意之色:
「許女官有一個弟弟,正是六元及第的狀元,名喚許玥,這次他可立下了大功一件,你聽朕細說……」
滔滔不絕的開始說起了棉花有多好,可以為天下百姓帶來多大利益,光說還不盡興,又從袖子裡摸出一朵棉桃來,遞給貴妃。
獻寶一般的道:
「你看看,這棉桃是不是又大又漂亮。」
貴妃好笑的接過,放在手中,目光看過去,不知為何,竟然真覺得這棉桃頗有可愛之處,手指撥弄一下誇讚:
「恰似把天邊的白雲,裁剪一團下來了。」
兩人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尋常人決計不敢想像一國之君的天子和金尊玉貴的貴妃,相處的時候是這樣。
說起正事,皇帝又道:
「皇莊上的事你多費心,優品棉花種子不多,要試出最合適的土壤和種植法子,少不得多多尋不同的地方去種……」
他頓了一頓,神色譏誚:「至少在收穫之前,消息不要傳出去,不然有些眼裡只有黃白之物的要狗急跳牆了。」
一匹棉布價值不菲,朝中自然有人沾了這塊的利益。
雖然不怕,可蠢貨的威力是防不勝防的,誰也不知道他能發什麼瘋。
這方面吃過一次大虧後,天子簡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知曉了。」
貴妃也不多問,只是應了下來。
帝妃二人私下說話,這邊心娘和其他女官退了出來,走了一段路後,其他局的女官走了,只留下正七品典珍女官陪著心娘同路。
「明日往貴妃宮中送珍飾,便讓你去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心娘腳步微不可見的頓了一下,隨後恢復如常。
聲音含著笑意,不疾不徐的道:
「去貴妃宮中這樣接賞的好差事,我可就謝過您了。」
典珍女官沒有轉過身,心娘只能看見她挺直的背影,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清淡卻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傳到心娘耳中:
「也不必謝,這宮裡這誰知道那片雲下面有雨呢,隨手的事兒,你能記這個情便是再好不過了。」
心娘不再接話,暗中嗤笑。
若不是自己探出來她是皇后的人,恐怕也要被迷了心了,以為她是個什麼好人了。
今兒陛下多看自己一眼倒是歪打正著。
自己知道極大可能是為了玥哥兒,此人卻不知曉,這一遭又變了主意吧。
不管如何,心娘其實鬆了一口氣。
這下,皇后這邊應該不再一味把她推往大皇子那邊了。
雖然這些人不敢太過分,但自己應付起來也夠煩人的。
貴妃的椒房殿離司珍司有一段距離,心娘越走,心思越發平靜了下來,忽而一笑。
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玥哥兒又幫了她這個姐姐一次。
…………
許玥出了宮,馬不停蹄又轉去了吏部銷假,表示她已經回了京,可以上班了。
辦事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這是怎樣的打工人精神啊。
生怕自己少上一天班。
負責此事的小官態度熱情,一邊處理事情,又告訴許玥還有不少進士未歸,過幾日,翰林院會舉辦館選。
「……往年這個時候,新科進士們應該都會到了,等館選出一批庶吉士,許修撰應該是和他們一起入翰林院。」
言下之意,許玥不必著急。
還有一段時間等呢。
得了好意的提醒後,許玥謝過了這位吏部小官。
雖是正式入翰林院還要等一段時日,她的官服次日就送了過來,青色嶄新的兩套官服,料子看著都不錯。
可送來的小吏說也只發這一次,往後破了、毀壞了,要自己重新去補。
至於去哪兒補,他道是朝廷指定了一個「官方」成衣鋪,說滿朝文武百官,都是在那裡買官服的。
好大的背景,許玥當場吐槽。
這操作真的是古今皆有,不知道背後是誰,能有這麼大的面子。
等觀書去了這個成衣鋪另購置三套官服以防不時之需回來,說起那個鋪子,臉色也十分古怪:
「只有一間窄窄的鋪子,裡頭只有兩個人,愛答不理的,生意卻極好,總是有人來買官服。」
他比劃了一下:
「價格也極貴,一件公子這樣品級的官服,就要三十兩銀子!」
許玥也驚了。
如今從六品官一年的俸祿,加起來連一百兩都沒有,這一套官服就三十兩?
也太過分了吧?
「這有什麼,這官服破了自己修補一下不買新的也成,許多囊中羞澀的小官,官服打幾個補丁是常事。」
余老夫人知道了,笑呵呵的對許玥科普起來,這能不能少丟臉,看的是各家主母的經營本事。
京城豈是那麼好待的,那一點子俸祿夠什麼,若沒什麼家底子的窮官,就少不得拆東牆補西牆了。
說著,余老夫人話風一轉,望著許玥慈祥的道:
「陛下仁德,賞給你的莊子和府邸都是一等一過日子的東西,不說別的,有了京郊的田,種些菜蔬都不愁賣,一年少說七八百兩銀子……」
順著這個話題,她說起了該如何操持上下,壓服莊戶,帳本如何記,買賣東西掛帳之類居家的事情。
許玥認真的聽著,時不時問一兩句,余老夫人也很樂意回答。
誰都知道,許玥在余府住不了幾日了。
陛下賞了臣下府邸,臣子自然是要去住的,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天子的一片心意?
喝了一口茶,余老夫人笑道:
「也是你還未成婚,這些事只能你自己去操勞,什麼時候娶了新婦就輕鬆了。」
許玥面不改色:
「徒孫才剛入朝,還沒有這個心思。」
——這幾日無事去尋訪一下道觀吧,京城這邊還沒鞏固人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