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指向了十二點,夜已深沉。
梅迪爾麗靜立在自己的房間裡,右手前伸,平端著重劍,宛若雕像,這把重劍是重新鑄造的,利用了鋼鐵之門發達的冶煉工藝,劍刃長170厘米,闊40厘米,算上長長的劍柄全長超過兩米,重達280公斤,劍體在鑄造完成後,又由奎恩用塑型能力逐寸進行精煉,整體劍質已和她在審判所時使用的武器相去無幾,這把重劍還稍有些超出梅迪爾麗現有的能力,但當她進化出六階力量後,就不會再有使用上的障礙,梅迪爾麗的六階力量已經相當於普通能力者九階的門檻,她的全力一劍,可以輕而易舉地剖開舊時代主戰戰車的炮塔。
正當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控制身體力量的流轉時,房門突然吱呀的一聲被人推開,蘇走了進來。
梅迪爾麗揚了揚眉,有些驚訝地看著蘇,她有敏銳的感知,周圍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逃不過她的感覺,惟有對蘇,少女封閉了一切超視距的感知能力,這樣蘇的每一次出現對梅迪爾麗來說都是一個驚喜。
這還是蘇第一次在深夜進入梅迪爾麗的房間。
蘇站在門口,習慣性地掃視了周圍一遍,碧色的銳利目光下一切都無所遁形,梅迪爾麗的房間非常簡單,除了一張床之外,其它什麼都沒有,只有角落裡扔著一個背包,裡面裝著些備換的衣服,這裡比囚房還要簡單,一點也不象少女的臥室。
忽然之間梅迪爾麗的心就跳得快了。
夜晚,安靜,臥室,單獨的相處,美麗的她和美麗的蘇,似乎有太多的巧合。
梅迪爾麗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思想如脫韁的烈馬,開始毫無忌憚地馳騁,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床,越看就越不順眼,只覺得這東西太過簡陋了,簡單就是鐵架子上鋪了層布,這怎麼可能舒服,有生以來第一次,梅迪爾麗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居住的地方弄得舒服些。
以新時代的眼光看,梅迪爾麗已經不算小了,而且在執掌審判所期間,已經見識過各式各樣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以及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其中不乏光怪陸離、挑戰人類想像極限的各種花樣,甚至還摻雜進了種類繁多的其它生物,在時刻存在的死亡威脅下,人類性情中屬於本能的那部分被無限放大。
所以梅迪爾麗其實見多識廣,至少比蘇見識得要多。
有些想法一旦開了頭,就再也不限制不住,就象現在的梅迪爾麗,而且不光是思想限制不住,她體內的組織和能量流轉也開始失控,於是心跳加快、血流加速、體溫上升,在這一刻,審判所黑暗三巨頭的智慧已遠離了她,將她變成純粹的女人。
但是惟一永恆不變的定律,就是任何事情都永遠充斥著意外。
蘇的目光在梅迪爾麗臉上一掠而過,說:「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裡了,馬上就得出發,」說完,蘇就匆匆離去。
看著蘇的背景,梅迪爾麗愕然,可愛的小嘴張成了o型,卻沒有引起蘇的絲毫注意,過於巨大的反差使得理智依舊遠離這個少女,梅迪爾麗突然有種想砸東西的衝動,可是手中緊握的重劍劍柄那冰冷粗糙的觸感提醒著她,如果真的動手的話,整棟樓里都沒什麼東西經得住她砸,包括蘇。
等等,蘇。
梅迪爾麗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亮得嚇人,她開始認真思索,只不過智慧依舊在遠處徘徊著,不曾接近,智商的急劇下降並不影響少女的思路,何況就她正在考慮的事情而言,直覺是更為可靠的思考方式。
「麗是怎麼勾搭上蘇的,讓我想想,好像知道一點……似乎是她先挑釁,然後被他一怒之下給上了;海倫呢,咦,海倫好像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是難說得很,那個女人的心事可是連我都看不透,先不管這個,其它的女人……他好像沒有其它女人了,要是有,也都是加入龍騎之前的事,嗯,怎麼在加入暗黑龍騎後,他的性格變得這麼厲害,這怎麼辦……」
瞬息間已有無數想法在少女心頭掠過,卻沒有一樣管用,而且過於沉重的思緒負擔讓她的頭痛得厲害。
梅迪爾麗的性格其實一點也不溫婉,她更象一座靜靜流淌著的火山,就在即將暴發的時候,少女雙瞳中的光芒終於透出了冷靜和決斷,她在瞬息間將自己和蘇的戰鬥能力作了對比,惡狠狠地想著:「辦法不是早就有了嗎,就象帕瑟芬妮那樣,這個狡猾的傢伙……」
讓少女痛恨的是,帕瑟芬妮下手用強時蘇的戰鬥能力可以說不值一提,和現在完全是天淵之別,若是換了現在的蘇,那麼帕瑟芬妮得手之前,恐怕要先經過一場大戰,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恐怖的戰鬥本能回歸了,少女開始用它不斷推衍和分析著不同場景下和蘇之間的戰鬥,其它的智慧依舊在遠方徘徊。
幾分鐘後,蘇又出現在門口,他身後背著電磁動能步槍,不大的背包里放著燃料電池和動能子彈,兩把專門訂製的60厘米短刀插在雙腿兩側,除此之後,他沒有帶任何東西。
梅迪爾麗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少女提起挎包,戴上帽子,就拖著合金重劍跟在蘇的身後,向外走去。
在低垂帽檐的掩護下,少女湛藍色的目光閃爍不定,走在她前面的希爾瓦娜斯忽然感覺到了危險,全身一顫,不由自主地四下張望著,當他的目光掠過梅迪爾麗時,立刻感受到少女微微提升的氣勢,這段日子以來的種種慘痛經歷重新浮現眼前,讓他立刻偏轉了目光,不敢多看,但是希爾瓦娜斯感覺到今天的梅迪爾麗似乎有些說不出的奇怪,可是奇怪在哪裡,卻又說不上來,只是感覺和往日有點不同,少年雖然經歷了近百年的歲月,但是有生以來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地下研究基地中度過,接觸的人除了安蘇娜外,其它都是受感染的變異研究員,他們的智力已經退化到了動物的水準,所以可以說全無人生經驗。
蘇茫然不知身後微妙的變化,只是以恆定的速度向城外走去,躲過沿途的巡邏部隊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荒野又出現在三人的前方,荒野是複雜的,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蘇毫不停留地帶著希爾瓦娜斯和梅迪爾麗走入了荒野。
不過,少女的理智仍然留在鋼鐵之門。
離開鋼鐵之門後,蘇沒有南下,而是掉頭北上,向茫茫風雪之地奔去,他以恆定的速度奔跑著,希爾瓦娜斯和梅迪爾麗跟隨在後,三十公里的時速,對希爾瓦娜斯來說也不是太大的負擔,在蘇和梅迪爾麗偶爾的幫助下,他也可以連續跑上七八個小時,擁有核心後,能量已不是問題,限制著少年的是身體強度。
當夜色褪去,又重新降臨的時候,蘇所踏足的地方已有著片片積雪,嘩的一聲,遠方的雪堆突然裂開,從裡面跳出一隻皮毛雪白,如同雪豹般的變異生物,但是血紅的四隻眼睛卻顯示出它和舊時代生物的差異。
它顯然是只兇猛的食肉動物,感覺也很敏銳,並沒有第一時間向三人撲過來,反而嗚咽著慢慢後退,它感覺到三個獵物非常不好對付,特別是希爾瓦娜斯散發出的氣息更是讓它畏懼。
蘇依舊按照恆定的速度走著,就象沒有看到它一樣,現在還不缺食物,也就沒必要在它身上多浪費時間。
蘇的軍靴跨出,踏入積雪,然後即將提起的時候,卻突然凝住。
他的目光瞬間落在了那隻已準備轉頭逃離的雪獸身上,梅迪爾麗的目光只比蘇慢了一瞬,希爾瓦娜斯卻仍無所察,有些茫然地看著突然停下來的蘇。
嘭的一聲宛若低沉鼓音的心跳聲響起,能量再次激盪著,引發著共鳴,但這次的心跳聲並不是蘇胸腔中那顆心臟發出的,而是憑空產生,仿佛就在三人的耳邊響起。
雪獸一聲嗚咽,突然間被彈上了半空,它的身體在無形力量下不斷扭曲、漲大,飛速膨脹的肉體頃刻間撐開了厚厚的毛皮,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組織,皮毛被寸寸撐裂,自然鮮血橫飛,可是這些血液就如蘇離體的血液一樣,飛出去後竟然自行聚成一團團血珠,在空中劃了一個個圈子,重新飛附到雪獸身體上。
雪獸被彈起十幾米高,當它重新落在地上時,體型已經膨脹著至少四五倍,雪白的皮毛被鮮血染遍,額頭也開裂了,一個如眼珠般的桔黃色水泡浮著,死死地盯著蘇,在它的身上,血不斷地流著,但是引力似乎已失去了作用,這些鮮血以非常快的速度橫流、逆流,甚至交錯而流,就是不往地面滴落,看得人毛骨悚然。
它已變成一隻徹頭徹尾的血獸,而體內狂暴流竄的能量何止是變身前的十倍,蘇感覺得到,它身體中所有血液都已沸騰,每個細胞都在燃燒著,瘋狂地向外輸送著能量,可以說,它數十年的生命已濃縮在這短短的一分鐘裡,行將爆發。
血獸向蘇咆哮著,它的口中已不再有利齒和長舌,而是代之以一團凝聚燃燒著的火球,隨即一道粗大炙熱的能量光柱從火球中迸射出來,瞬間擊中了蘇。
這一記能量轟擊,威力已可以重炮直接命中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