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不甘示弱,怒道:「怎麼了?我兒子什麼樣子!」
「他只不過是想給咱爸辦好這次壽宴!」
「你那麼能耐,怎麼不親自教育他呢?在這裝什么正義凜然了!」
「聖祖都說了,親親相隱,我不寵他,誰來寵他?你嗎?」
中年人被氣的直哆嗦,伸手朝女人指了指,又對孔令宣說:「還等什麼!走啊!」
那女人白了中年人一眼,說:「宣兒,跟媽走!」
一邊說,她一邊扭著屁股,帶著自己的兒子上了第二輛商務車。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搖著頭朝第一輛商務車走去。
但他剛剛邁步,就聽到有人說:「孔先生。」
他轉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張三等人。
中年男人是孔家的二代嫡系,今年才剛剛六十,正是一個男人最睿智,最成熟的時候。
他一生之中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眼光自然是犀利無比。
這四個男子雖然風塵僕僕,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但站在那裡腰杆筆直,眼神銳利,絕非一般人。
他狐疑的說:「各位怎麼稱呼?」
張三說:「孔先生,我叫張三,這幾位是我的兄弟,李四,王五,趙六。」
「承蒙圈子裡的兄弟們看的起,所以在南海混口陰陽飯吃。」
孔先生皺眉說:「夜行人?」
「張三先生,孔家雖然也有夜行人,但向來是我大哥在分管。如果是夜行人的事,可以去找我大哥說,我只負責教書育人。」
「如果是來給父親祝壽的,可以直接去孔院。那邊有專門為夜行人開設的宴會廳。」
張三說:「孔先生,我們是夜行人不假,但這件事還非得找您不可。」
「我們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被您的兒子,孔令宣用手段拿走了。出於對孔家的尊重,兄弟幾個一直沒對孔令宣下手。」
「所以才從南海一直跟到了曲阜。」
孔先生面無表情的說:「如果他拿了你們的東西,我自然會讓他退回去。孔家家教森嚴,不會隨意搶奪其他人的任何東西。」
「就這樣。」
他想要回到車裡,卻見張三身子一晃,已經攔在了孔先生面前。
張三認真的說:「孔先生,我們來這裡只不過是要一個公道。」
「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孔先生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喝道:「你算什麼東西,也要我孔家給你一個交代?」
「怎麼?我大哥要是不給你個交代,你是不是準備跟他動手了?」
我轉頭看去,才發現又有人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孔先生神色一凜,開口說:「大哥。」
那人面無表情的說:「二弟,這裡沒你事了。你走吧!」
孔先生點點頭,又說:「大哥,雖然你是分管夜行人這一塊的,但我有句話也得跟你說一聲。」
「孔家可以出廢物,但不能出道德敗壞的人。宣兒要是真的拿了人家的東西,退回去就是了。孔家家大業大,犯不著做這些事。」
大哥淡淡的說:「明白了。」
孔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張三等人一眼,說:「這位是我大哥,孔伯書。」
「夜行人的事找他就行了。」
說完之後,他順勢鑽進了車裡,然後車子發動起來,急速的離去。
孔伯書轉身對張三說道:「是為了陰陽雙魚來的?」
張三正色道:「是,也是為了孔家弟子而來。」
孔伯書眯著眼睛看了張三一眼,淡淡的說:「跟我來吧!」
「放心,孔家絕不會有道德敗壞之人。是你的,就是你的!」
張三大聲說:「那就謝過孔大先生了。我們四兄弟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我們只想要回自己的東西,其餘什麼都不想!」
孔伯書一揮手,就有人開著七座商務車飛快的靠近。
張三對我笑了笑,說:「張小兄弟,以後有機會來瓊州,張三請你喝酒!」
說完之後,他已經在一眾旅客羨慕的眼神中,和自己的三個兄弟上了那輛商務車。
我對他笑了笑,說:「沒問題!以後有機會我去瓊州走一圈!」
張三打開車窗對我招招手,示意告別。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看著遠去的七座商務車,心中卻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這種感覺,仔細想想,也可能是孔家這位老大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
對方既然是管理夜行人事務的,靈魂力量應該很強,實力沒有個A級應該也說不過去。
我見過的A級多了,總覺得A級也就那麼回事。
但實際上中土所有A級加起來也不過二三百。
S級更是鳳毛麟角一樣的存在。
十幾億人裡面估計也就那麼三五個。
如果剛才的悸動感真的來源於孔家大先生倒也算是正常。
孔家有特權可以進機場接人,但我們卻只能乖乖的乘坐機場的轉運車。
機場外面,車來車往。
我順手打了一輛計程車,進去之後就問:「師傅,近處有沒有賣禮品的地方?」
司機師傅五十來歲,笑呵呵的說:「是要給孔老爺子賀壽嗎?」
我哈哈一笑,說:「師傅你真神了啊!這都看的出來?」
司機說:「最近來曲阜的外地人數不勝數,誰不是衝著孔老爺子來的?」
「小兄弟,我勸你最好先訂個酒店,酒店訂不著的話,去街邊小旅館也行。不然的話,你怕是只有睡大街的份了。」
我好奇的說:「到底有多少人來給孔老爺子祝壽了?連住宿都弄的緊張兮兮的。」
司機滿臉自豪的說:「知道孔院不?」
「就是孔家講學的地方。」
他轉動方向盤,然後驕傲的說:「孔三先生在孔院設置了迎賓廣場,就是那種露天的流水席,只要是給老爺子賀壽的,都可以去裡面坐下來吃上一頓。」
「你知道會場能容納多少人嗎?五萬人啊!」
我驚嘆一聲。
五萬人的流水席!
鳥巢的觀眾數量極限也不過是九萬人吧?
而且流水席跟觀眾還不一樣,觀眾只是觀看,流水席上,那可是需要各種各樣的食物,酒水之類的。
毫不客氣的說,光是伺候這九萬客人,需要的廚師,服務生什麼的都得以萬來計算。
食物酒水更是得堆積如山。
司機見我目瞪口呆,笑著說:「孔老爺子可是執政院的議員長,雖說到了九十九歲,但精神依舊矍鑠,還能為中土發光發熱幾十年呢。」
「其門生故舊遍布天下,毫不客氣的說,五萬人的場地怕是都容納不下。」
我沉默了。
我想過孔家很厲害,但沒想過會這麼厲害。
但讓我納悶的是,孔家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個九十九歲的壽誕,為什麼會如此大張旗鼓,如此高調?
這好像不符合孔家的身份吧?
不過人家既然放出了要大操大辦的信號,孔家的門生故舊,甚至想要巴結孔家的人估計都得過來湊個熱鬧。
說起來,天底下所有的讀書人都跟孔家有淵源,都想過來湊個熱鬧。
就算攀不上孔家,能跟孔家下面的人扯上關係也不錯。
司機跟我一邊吹,一邊在鬧市區里慢慢的往前開車。
現在華燈初上,城內車輛川流不息,車輛根本就提不起速來。
幾公里的路足足走了半個小時,司機才指著一棟燈光明亮的大樓對我說:「看見那棟樓了沒?」
「進去買點禮品,去給人賀壽總不能空著手去。」
「還有,不要買太貴的東西,你要知道,明天孔家收的禮品怕是得用倉庫來裝。你那點東西估計壞在倉庫里都用不到。」
「但也別糊弄人,畢竟孔家是天下讀書人的精神信仰是不是?咱們自己得做到問心無愧。」
我連連點頭,沒錯,起碼自己得做到問心無愧才行。
更何況我這次還是有求於人。
司機樂呵呵的,把我放在了落客點後就開車離去。
我抬頭看了一眼燈光明亮的商場,然後進去挑選禮物。
送禮這事我還是第一次經歷。
對於一位接近百歲的老人,送什麼東西我還真沒個主意。
在商場裡閒逛了半個多小時後,我才選了兩樣東西。
一盒蜂蜜,一盒茶葉,價錢加起來也就五百多塊。
選好之後,又覺得有點不太合適。
孔家是天下讀書人的領袖,也是修了浩然正氣的夜行人領袖。
更是魯東第一大家族。
人家孔老先生是執政院的議員長,身份地位極其尊貴。
這份禮物給普通的老百姓也算不錯了,給孔老先生送過去,怕不是有點寒磣。
要知道我現在代表的可是特案處。
但轉念一想,孔老先生有這麼多人送禮,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人家要是真的願意振臂一呼,弄出十幾個二十幾個A級夜行人過來,不管我送什麼都一樣。
孔家的老爺子,應該不會這麼膚淺吧?
想到這,我就心安理得的拎著茶葉和蜂蜜,準備找一個酒店歇歇腳。
但到了這時候我才後悔沒聽司機的話。
各大酒店幾乎都爆滿了,不要說客房了,就連床位都找不到一個。
我拎著一箱子茶葉和一盒子蜂蜜在街上走了半天,直到十點多鐘的時候,才總算是在街角找到了一家小旅館。
小旅館的環境很差,陰暗潮濕不說,房間裡還沒個窗戶,悶熱的要死。
但饒是如此,這裡的入住率也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老闆是個肥胖的女人,一間只有四個平方的小屋子,開口就是八百塊錢一晚。
愛住不住。
我氣的火冒三丈,有心想要摔門而去。
但想到明天還有重要的事得做,今晚無論如何也得好好休息一下,於是就悻悻的給胖老闆轉了帳,然後上床休息。
說起來也算是憋屈。
我好歹也是一個準A級的夜行人了,卻跑來這受這種氣。
要不是亡靈之地那邊情況緊張,我早就一腳破旅館的大門給踹翻,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