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要不要我替你們說媒?
堂堂天子,卻試圖拿賜婚當做枷鎖,想藉此警告她、懲罰她、約束她,這個男人一點兒也沒有為君為父的仁慈悲憫、氣度胸襟!
皇后娘娘……
是為她而亡!
「小紫。」
魏老夫人輕喚。
魏紫壓抑住寒毛倒豎的恐懼與噁心,白著小臉道:「祖母……」
「既然已經知道天子的態度,那麼你和二皇子的婚事,便有待商榷。」老人嘆息,「我從前認定這是一門好婚事,如今看來,似乎也不盡然。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嫁娶並非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不過小紫放心,祖母定會為你另擇一門好婚事的。」
魏紫軟聲:「孫女不孝,讓祖母白為我操心了。」
鶴安堂里正熱鬧著,一名丫鬟匆匆進來,捧著拜帖恭聲道:「有位陵州來的姑娘,說是與咱們大小姐乃是舊相識,今日特意前來探視。」
「陵州來的?」
魏紫好奇地接過拜帖。
柳氏扯著綢緞花樣子,忍不住擠眉弄眼。
鶴安堂後園子。
她落落大方聲音甜美。
魏紫眉尖輕蹙,正欲反駁,一旁的玉合歡按住她的手。
她又不敢頂撞老人家,只得求救般瞟向薛子瑜。
薛子瑜罵她,她便把魏緋扇拉出來。
她端坐在圈椅上,斂著眉眼,一邊吃茶一邊問道:「今日沏的是什麼茶,怎麼跟往前的不一樣?」
已是冬日,園子裡的花大都謝了,唯有松柏長青,幼時陪伴魏紫的那株枇杷樹也算枝繁葉茂,枝椏間悄然開出一簇簇淺黃色枇杷花,冬日裡很是溫暖。
魏紫是個不聲不響的悶葫蘆,平日裡憋了一肚子的壞水,她這朋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卑微又低賤,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居然靠說媒為生,跟市井裡的那些長舌婦有何區別,簡直不知廉恥有辱斯文!
她跟魏紫一樣令人討厭!
她正要譏嘲玉合歡,魏老夫人道:「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小紫,你朋友難得來做客,你領她去園子裡好好逛逛,咱們家沒有那麼多規矩,不必太過拘束。」
魏老夫人招招手,示意兩人近前。
「老祖宗!」
明明來自南地,身上卻存著一股北方的颯爽豪氣。
她們什麼人家,玉合歡什麼人家,地位如此懸殊,怎能互相來往?
魏老夫人最見不得她這副上不得台面的樣子,不悅道:「客人在此,你這般作甚?」
誰家好姑娘會跟媒婆來往,這不是故意帶壞她的蔓蔓嗎?!
「好伶俐的一張嘴!」魏老夫人驚嘆,「好孩子,你爹娘是做什麼的?」
魏老夫人最喜伶俐聰慧的小姑娘,連連笑道:「你既是小紫的摯友,我豈有不照顧的道理?自幼就沒了爹娘,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今後鎮國公府便也算你的半個家,可隨意進出與小紫作伴。」
玉合歡輕搖團扇,笑眯眯道:「聽聞魏二姑娘從前也是孤女,後來僥倖被鎮國公府收養,你我同樣都是孤女,還是你更好命一點。不知魏二姑娘喜歡龍井還是鐵觀音呢?」
「怪道不一樣呢,」薛子瑜輕笑,「這御賜的茶葉和市井裡買來的茶葉就是貴賤有別,市井裡的茶,我嘗著,到底糙了些。這人呢,也是一樣的,深宅大院的姑娘和小門小戶的女兒,同樣是貴賤有別的,怎能為伴?」
玉合歡隨魏紫在遊廊里散步,道:「我來到上京,才聽說你是鎮國公府走丟的嫡長女,我念著咱們當年的情誼,想著來瞧瞧你。我還以為你過得有多好呢,今日我見到你的娘親,她怎麼並不喜歡你的樣子?」
玉合歡福了一禮:「不知爹娘姓甚名誰,自幼便是個流落街頭的孤兒,名字也是懂事之後,自己隨意取的。這些年靠替人說媒為生,前兩日來的京城,在銅鑼街盤了一間鋪面,打算把陵州的紅娘館鵲橋仙開到上京來。昨日得知舊友故交乃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於是特意前來拜訪。玉合歡自知身份低微,在京城舉目無親,也想借著這個契機,請老祖宗照顧照顧我呢!」
老祖宗糊塗了,這姑娘可是個說媒的!
她拉住玉合歡的手仔細打量,慈藹道:「這可真是巧了。」
指桑罵槐的一番話。
瞧見拜帖上的名字,她不禁笑道:「確實是舊相識,快請進來。」
玉合歡不解:「老祖宗這是何意?」
鶴安堂落針可聞。
少女梳著精緻的鴉青髮髻,髻邊垂落紅珊瑚珠串成的釵飾流蘇和飄逸的紅絲帶,雖然入冬了,卻仍舊握一把刺繡並蒂蓮花的團扇,笑起來時小臉圓圓、眉眼彎彎、一團喜氣,赫然正是玉合歡。
薛子瑜也十分不滿。
魏紫解釋道:「我祖母與你同姓,也是姓玉。」
一旁的丫鬟笑道:「回大夫人,今日沏的是鐵觀音。今年宮裡賞的明前龍井已經喝完了,嬤嬤便叫拿鐵觀音代替。」
「都姓玉,出處卻不同。」玉合歡自來熟地輕搖團扇,即便被所有女眷盯著也毫不怯場,「老祖宗的玉,乃是出自西寧將軍府的姓氏,金玉滿堂、玉堂金馬,貴不可言。而小女子的玉,卻是玉石俱焚、碎瓊亂玉,是鄉野民間那不值錢的石頭。可見玉與玉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小女子身份低微,雖然與老祖宗同姓,卻比不得您富麗金貴。」
魏緋扇正看好戲呢,聞言驟然捏緊手帕,圓杏眼裡閃過惡毒。
柳氏瞟了眼玉合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走到堂中,含笑拜倒:「小女玉合歡,拜見魏老夫人!」
「一年沒見,玉老闆你比從前長高了些。」魏紫上前扶起她,笑著介紹道,「祖母,這是孫女在陵州的好姐妹,名喚玉合歡,從前對孫女多有照拂。」
很快,穿著猩紅色襦裙的少女在丫鬟的引領下跨進門檻。
魏紫垂眸輕笑。
即便是投靠,也不會叫人瞧不起。
魏紫輕輕「嗯」了聲:「她更疼愛魏緋扇。」
「真是奇了怪了,天底下,竟然還有不喜歡親生女兒的母親。」
「她雖不喜歡我,但祖母待我卻是極為疼愛。」魏紫慶幸,「玉姑娘,等你在京城站穩腳跟,不妨也找一找你的家人?」
「我對家人那種東西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我只想賺銀子。」玉合歡含笑瞥向魏紫,「你與那位蕭公子怎麼樣了?要不要我替你們說媒?聽說他如今官拜工部侍郎,想必出手會比從前更加大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