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芝麻胡同。
黎紅棠正在書房看申九送來的密報,南宮夭夭又來找她,說是花不菀那邊出事了。
兩人著急忙慌地趕往芝麻胡同,就看到門前垂掛的白皤。
錢侃病重的老母親死了。
用金貴的藥吊了兩年,可到底是已病入膏肓,沒撐到兒子成親就去了。
兩人換了一身素衣,走進院門,直奔靈堂。
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少女跪在那裡,哭成個淚人。
「菀菀。」
花不菀聽到熟悉的聲音,還以為是錯覺,呆愣愣地轉過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嗚嗚嗚,夭夭,棠棠,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花不菀已不復往日的圓潤,小小的臉,尖尖的下巴,越發襯得一雙杏眼格外大,卻沒什麼神采。
從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當初的自信飛揚。
仿佛那個少女已經遠去,唯剩下被生活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空空皮囊。
南宮夭夭一陣心痛,撲上去把她抱在懷裡。
「我回來了,菀菀,以後有我和棠棠在,沒人敢欺負你。」
黎紅棠走進靈堂,環顧一周,眉眼冰冷。
「錢侃呢?他娘都死了,怎麼也不見他的蹤影?」
花不菀小身板瑟縮了一下,眼底也滿是驚惶,聲音更是小小的,像只可憐巴巴的兔子。
「他、他說最近翰林院比較忙,要過幾日才、才回,已讓下人去通知他了。」
確實忙,忙著做床上運動。
南宮夭夭差點氣炸了,若不是她親眼所見,還真信了狗男人的鬼話!
「菀菀,你是不是傻啊,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
說到後面,接收到黎紅棠的目光,意識到說錯話,聲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菀菀,我不是那個意思……」
花不菀搖頭,神色黯然。
「夭夭,你不用道歉的,這三年來,我已經聽習慣了,眾人皆知我變傻了。」
黎紅棠見不得她如今消沉的模樣,跟死了半截一樣,靈魂都被抽走了。
當初她剛被送入冷宮,就是這般模樣。
她比誰都懂其中的心酸痛苦與無能為力。
可她既然重生了,就不能看著好友重蹈覆轍。
黎紅棠走到近前,一把拎住花不菀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揪了起來。
「花不菀,你給我振作點!你只是沒有以前那麼聰明了,並不是傻子!
你若是這般自暴自棄,連你自己都放棄自己了,誰還能救得了你!」
花不菀已經忘記有多久沒聽到這樣的話了,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像破布娃娃般。
黎紅棠二話不說,就開始扯她身上的孝服。
「趕緊把這玩意兒給我脫了!她算你什麼人,憑什麼讓你給她披麻戴孝!
她親兒子都不來守靈,你一個沒過門的未婚妻,逞什麼能!」
南宮夭夭也上前幫忙,一左一右架著她,把那件礙眼的孝服給扯了下來。
「棠棠說的沒錯,你們只是定了親而已,只要沒進門,那你隨時都能把他踹了!
你不辭辛苦,兩年來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病重的老子娘,可他做了什麼呢?
當初說好高中之後就娶你過門,可如今他都進翰林院一年了,有提過這事嗎?
他娘的狗男人,就是個白眼狼,你為他做那麼多,根本不值得!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麼!
哼,就憑你這家世這樣貌,找個什麼樣的男人不行,何必非吊死在錢侃那歪脖子樹上!」
南宮夭夭一氣呵成,把錢侃罵了個狗血噴頭,就是個吃裡扒外水性楊花的大渣男!
花不菀有些暈乎乎的,總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棠棠,夭夭,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說到後面實在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
花不菀雖然沒以前聰明了,但也不是傻子。
錢侃對她如何,她比誰都清楚。
有時候錢侃喝得醉醺醺回來,身上還帶著其他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兒。
甚至有幾次,還在夢裡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花不菀什麼都知道,只是一直忍氣吞聲,早就認命了而已。
他爹說,她不比從前聰明了,還是個商家女,不能對夫君要求太高。
能找到錢侃這樣的青年才俊,已算是祖上燒了高香。
連她爹都放棄她了,她還能指望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