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教坊司。
黎紅棠和南宮夭夭走進大門,甩下金葉子,徑直往裡走。
教坊司雖也是尋歡作樂的地方,但跟普通的妓院不同,內里更是劃分成不同的片區。
放春山,多是世家子弟在此飲酒談詩、讀書聚會,朝中一些好臉面的文官尤愛此處。
而在此處伺候的官妓只需要做些紅袖添香、撫琴伴奏的清雅之事。
離恨天,偏向歌舞樂演出,官場應酬會宴多選在此。
聽著曾經的玉質金閨唱些淫詞艷曲,能夠大大的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遣香洞,藏在最深處,顛鸞倒鳳之事多在此處。
此外還有專門用來招待貴賓的天上月,等閒都是朝中重臣亦或者皇家子弟。
教坊司的奉鑾掌管整司的事務,平日裡多待在天上月。
但如果有極為重要的應酬會宴,也會被叫去跳支舞助興。
黎紅棠低調來此,進了門,就直奔天上月找奉鑾。
作為教坊司的話事人,奉鑾肯定最熟悉這裡的人和事。
若能收為己用,無異於如虎添翼。
畢竟從這裡探聽到的機密,他處沒得比。
就算談不攏,光看看美人也是不虧的。
黎紅棠主意已定,正帶著兩人往裡走,迎面遇到一群搖曳生姿穿著同款舞衣的美人兒。
「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萬不能有一點錯處!」
「今日來的爺都是軍隊的,有些脾氣大的很,萬一得罪了,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吧,姑姑,就算真出了岔子,那不是還有莊奉鑾。」
「是呀,莊姐姐最好了,肯定會幫我們的。」
「……」
黎紅棠三人停下腳步,目送著一群香衣鬢影的美人兒。
「她們剛剛提到的莊奉鑾,可不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沒錯,走,跟著她們。」
「看這方向,應該是去離恨天的。」
三人跟在舞娘的後頭,來到了離恨天。
離恨天是個三層小樓,檐牙高啄,廊檐下掛著紅燈籠,別有一番韻致。
一樓最中間是個圓形舞池,占地面積極廣,周圍擺著宴桌,可近距離欣賞歌舞表演。
有時興致上來或是喝高了,時常會有紈絝子跑進舞池,抱著舞娘就是一頓啃。
對於有些身份的,自然不齒於此,覺得有失臉面,因此會選擇二樓雅間。
就算想跟舞娘深入交流,也會等一舞結束,叫到雅間來伺候。
再有身份更神秘亦或者不想讓人認出的高官貴族,會直接花高價要三樓的貴賓間。
上一世,黎紅棠剛掌權那陣,別人為了巴結她,還在教坊司組過局。
只不過來的不是離恨天,而是南風館。
她當時好奇,把教坊司逛了個遍,因此並不陌生。
剛進門,直接丟了一袋金葉子,要了三樓的貴賓間。
南宮夭夭掀開精緻的帘子,探頭往下看,眼睛一亮。
「棠棠,你看下面的舞池,擺了一圈大鼓,或許我們今日能看到莊奉鑾的絕技鼓舞呢!」
黎紅棠跟著往下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也有些期待這位神秘的莊奉鑾。
上一世她重回長公主之位時,教坊司的奉鑾並不是如今這位。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囚禁冷宮的那些年出了什麼事,中間換了新的奉鑾。
正想著,之前看到的那群舞娘已陸續走了出來。
隨著樂聲起,舞娘踩著樂點纖腰款擺,綠色的舞衣恍若夏日池塘里的荷葉隨風而動,美不勝收。
席上眾人一邊看著美人兒起舞,一邊哄聲大笑。
有酒氣上頭者,看得眼熱,一把攬過身畔侍酒的歌姬,開始上下其手。
舞樂聲,伴隨著歌姬的嬌呼聲和男人的調笑聲,熱烘烘鬧成一片。
「不愧是名門出來的貴女,就是不一樣,不僅唱的好,長得也不一般,尤其這肌膚摸著跟水豆腐一樣。」
「你還別說,一個個端著大小姐的姿態唱著艷曲跳著艷舞,真是別有一番騷浪勁兒。」
「去你他娘的,我看你們是在大營里憋壞了,看到母豬都覺得不錯!」
黎紅棠聞聲匆匆掃了樓下一眼,厭惡瀰漫在眼底,對這些酒色上頭的男人十分不屑。
正要收回視線,卻突然定在其中一人身上,眉頭緊蹙。
男人一身黑衣,身材健碩,五官輪廓冷峻,周身俱是冰冷之氣。
他神色不郁,身邊也沒讓人伺候,正自斟自飲,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