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紅棠盯著對面的男人,心裡不由感嘆。
表姐說的沒錯,表哥秦子鈞確實變了很多。
記得以前兩人在一起,他臉上總掛著憨厚的笑,對她予取予求。
不管是上樹抓鳥,還是下河摸魚,他從不會因為她是女孩子,而出面制止。
他對她,沒有世俗的要求,相反,會非常尊重她的喜好。
他曾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喜歡她的所有。
那時候青梅竹馬,沒有皇權紛爭,確實是很快樂的一段時光。
上一世,黎紅棠回到上京,先是因為將軍府的變故,再是因為嫁給樓似夜,直到被瘋批的慕容縉囚禁,都未再見過秦子鈞。
兩人之間那場被算計的退親之事,也就沒人再提及。
後來在冷宮,聽說秦子鈞做了皇帝的爪牙,成為遭人唾棄又忌憚的錦衣衛指揮使,手上沾滿了血。
可他做這一切,不過是忍辱負重假裝投誠,一朝抓住機會,開始瘋狂反撲,暗地裡跟樓似夜聯手,最終把慕容縉拉下皇位!
秦子鈞骨子裡其實是個狠人。
此時,突然碰上,黎紅棠毫無準備,有想逃的衝動。
這是兩人退親後,時隔兩年多,第一次見面,多少有些尷尬。
明明表姐說過,他幾乎不怎麼回府的,整日裡都待在錦衣衛所。
就是怕會這樣碰到,前些天她還特地問過表姐。
秦芳月說,他這次也不回來的。
也不知哪裡出了差錯。
眼見著避無可避,對面的男人似乎還在發愣,黎紅棠故作淡定,再次主動開口。
「表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秦子鈞恍然回神,微轉過頭,避開她的目光。
「一切都好。」
黎紅棠見他似乎也不自在,只想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那表哥,我先過去了,相公和孩子還在等我呢。」
秦子鈞原本想說什麼,薄唇動了動,把話都咽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盯著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只剩下喃喃之語。
「……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黎紅棠也不敢四處溜達,徑直跑去老國公的院子。
還未進門,便聽到屋裡熱鬧的聲音。
走進去一看,主院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外祖父秦琩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左右腿上各有一個掛件,正是自家的兩隻小崽子。
老爺子雖已六十,卻精神矍鑠,說話也亮如洪鐘,正被兩隻小崽子哄得笑個不停。
大舅父秦策坐在左手邊第一位,五官深邃,輪廓深刻,帶著刑部尚書的威嚴,不苟言笑。
而大表哥秦子承緊挨著他而坐,父子倆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秦子承在翰林院做大學士,通身的書生氣質,儒雅溫潤,面上帶著淡淡的笑。
而舅母蔣夫人和大表嫂坐在兩人對面,笑呵呵地看著一老兩小耍寶。
樓似夜安靜地坐在秦子承身邊,一身雪色錦袍,柔軟的長髮用一根白玉簪隨意挽著,再無其他裝飾,一地春華。
他最先看到黎紅棠,原本平靜無波的眸,瞬間漾起了點點笑意。
「棠棠。」
其他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轉頭看向門口,黎紅棠瞬間有種萬眾矚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