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陳秀茹摔在地上,紅蕖撲了過來,聲音尖利。
「姨娘,你的手都流血了,該道歉的是王妃吧。
你身子弱,又冒雪過來,進了屋也沒個座,若不是王妃讓你一直站著,又怎會眩暈。
不就是一盆花,難不成王妃還要計較不成?你都傷成什麼樣了。」
不愧是陳皇后讓人調教出來的丫鬟,牙尖嘴利,黑的能被她說成白的。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陳秀茹的手廢了呢,不過就是碰了片碎瓷。
而且剛剛花盆摔下去,她緊跟著倒地,分明隔著一點距離,怎麼就按上去了呢?
思竹氣得想上前打人,被相思攔住了,低聲耳語。
「去找王爺!」
思竹想起王妃和王爺從獵場回來後就開始冷戰,這都好些天沒怎麼說過話了。
就算王爺過來,他會幫王妃嗎?尤其跟王妃起衝突的還是他最疼愛的表妹。
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這事萬一真捅到皇后那裡,王妃只會更慘。
思竹匆匆交代相思護好王妃,便跑了出去。
陳秀茹已經哭紅了眼睛,她不顧紅蕖的攙扶,跪著爬到秦芳月面前。
「姐姐,你為何這般傷心?這盆花對你很重要嗎?
都是我的錯,要是早知道這花是你的心頭寶,我就算是摔死摔殘,也不會去扶那桌子的。
姐姐,你原諒我可好?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每提一次花,就像是刀在心上割一下,鮮血淋漓。
秦芳月想起那個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現在連唯一的念想都沒了,痛不欲生。
陳秀茹仿佛沒看到她蒼白如紙的臉色,還在繼續說個不停。
秦芳月紅著眼,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看起來那麼柔弱,心腸竟如此狠毒。
她抬起手,一巴掌剛要落下,就被一聲低喝制止。
「住手!」
眼前黑影閃過,她細弱的手腕被扼住,一絲絲疼侵入骨頭。
秦芳月轉頭看向衝過來的男人,往事種種閃過心頭,忽然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不管什麼時候,你總不相信我……我們緣分已盡,和離吧。」
明明在獵場便下定了決心,卻一直拖到今日未曾開口。
因為看到這張臉,便不由閃過曾經在一起的畫面,心痛地開不了口。
曾經十指緊扣,賞花觀月,眼裡只有彼此。
曾經策馬揚鞭,許下生生世世,誓言永不變。
可惜如今,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就在話音落下,沉重的眼皮輕闔,不省人事。
「月兒!月兒!」
屋子裡一陣兵荒馬亂,伴隨著驚呼聲,抽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
秦芳月只覺渾渾噩噩,身體沉重,耳邊隱約傳來說話聲。
「王妃這是抑鬱成疾,急火攻心,才暈了過去,身體並無大礙,只是……」
「別藏著掖著,直接說,只是什麼?」
「只是這脈象,若老夫沒診錯,應是喜脈。」
「你再說一遍,是什麼?」
「回王爺,是喜脈,王妃懷孕了。」
「……」
秦芳月不知是在做夢,還是幻聽,只覺有些不可思議。
她用盡全身力氣,終於睜開眼睛,就看到喜極而泣的慕容皓。
男人坐在床邊,抓著她的手,眼角濕亮,那麼一瞬間,竟像個無措的孩子。
待發現她醒來,忙不迭地撫了下眼角,又恢復往日的神情。
秦芳月動了動嘴唇,又慢慢地抽回手,聲音有氣無力。
「我想靜靜,勞煩王爺先出去下。」
慕容皓似有千言萬語,可看到她這般病弱又決絕的神色,還是起身朝外走,只留下一句話。
「和離那句話,本王就當沒聽見,以後莫要再提。」
男人剛走出門,噗通一聲,思竹就跪在了床前,哭成個淚人。
「王妃,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