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紅棠從不知道眼前這男人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往日裡,樓似夜要麼是待在書房廢寢忘食,要麼就是鑽進機關房,一待就是一天。
他鮮少說甜言蜜語哄人,還特別容易害羞。
兩人相處,多是她主動去撩人。
黎紅棠私以為當初是自己強取豪奪,他對自己恐怕是沒什麼愛意的。
也許是失憶的緣故,樓似夜跟以前不一樣了,看自己的目光也多了些繾綣。
她心裡是高興的。
尤其是在這特殊的日子,當著上京城無數人的面,他竟如此高調錶白。
黎紅棠只覺一顆心都被蜜泡著,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來了個香吻。
即便被兩隻小崽子笑話,也管不了此刻噗通亂跳的心。
樓似夜耳尖紅透了,在無數人偷偷把目光射過來的時候,用狐裘遮住了她的臉,把人往懷裡一帶。
一家四口像是綁在一起,朝著馬車行去。
將要坐上馬車的時候,黎紅棠倏然轉頭朝一旁的酒樓看去。
樓似夜已經把兩隻小崽子抱進車裡了,見她遲疑,忍不住開口。
「棠棠,怎麼了?」
黎紅棠收回目光,搖頭,那種被偷窺如芒在背的感覺隨著車簾落下,漸漸消失。
她窩進男人懷裡,將眼底的驚疑收斂,故意轉移話題。
「沒什麼,只是再看一眼相公準備的驚喜。」
樓似夜之前謀劃的時候,倒是沒覺得害羞,此時聽她這般說,臉又開始發燙。
「是肥肥和樺哥兒出的主意。」
黎紅棠驚訝地哦了一聲,看向對面兩隻笑嘻嘻的崽子。
「小小年紀,跟誰學的?」
毛都沒長齊,都會風花雪月了。
就說樓似夜整天腦子裡想的不是江山社稷,就是機關術,怎麼會有這種浪漫的想法。
樓樺絲毫沒有嚇到,反而挺直腰板,理直氣壯得很。
「最近跟酉十師父學習,他那裡的藏書可多了。
閒來無事,我們就央求師父幫我們講書上的故事。
我那麼聰明,自從是從中學到的,然後教給爹爹。」
酉十涉獵十分廣泛,除了擅長聲音模仿,還精通各種樂器,雜書更是多不勝數。
兩隻小崽子認識的字還不是很多,相較於枯燥的八股文,更喜歡帶畫的圖冊。
偏巧酉十那裡話本子極多,很多還配上了栩栩如生的插畫。
從狐妖變美人找書生報恩,到富家小姐為愛跟窮小子私奔,多不勝數。
其中一個故事就講了富家公子哥為了追求心儀的小美人兒,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樓樺當時聽的十分認真,晚上洗完澡後,拉著黎翡一起,黏著老父親講睡前故事。
樓似夜講得都是兵書上的故事,圍魏救趙等,寓教於樂。
雖然跟酉十師父講得不一樣,兩隻小崽子也很喜歡聽。
聽完故事之後,樓樺拉著老父親的手,表情很嚴肅。
「爹爹,新年將至,你給娘親準備了什麼禮物呀?」
樓似夜被問的一臉懵,過新年,還要給娘子準備禮物嗎?
他此前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一看他這表情,樓樺好似小大人般搖頭晃腦,似乎早就猜到會這樣。
「爹爹,你這樣不行啊,你不寵著愛著娘親,小心被她拋棄喲。
你看那書本上的公子,為了美人,一擲千金,不是送古玩就是買首飾。
你要是喜歡娘親,就要讓她知道你的心意,總什麼都不做,她怎麼能感受到你的愛呢。」
樓似夜聽到兒子「鄙夷」的話,差點被口水嗆到。
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知道什麼是愛嘛,就在這兒裝。
可仔細一想,他失憶以來,好像一直都是小嬌妻在表達愛意,自己似乎真的沒有主動過。
樓似夜輕咳一聲,故作淡定,決定不恥下問。
「你們可是有什麼好主意?」
樓樺眼睛一亮,與黎翡對視一眼,嘰嘰喳喳給純情的老父親出了很多主意。
黎紅棠聽完,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該喜兩隻崽子過於早慧,還是該憂兩隻崽子被幾個師父養得越來越偏。
鬧騰了一番,夜已深,兩隻崽子累得睡著了。
黎紅棠靠著樓似夜,兩人懷裡各抱了一隻。
很快馬車駛到韓國公府所在的小巷子口,卻突然停住了。
黎紅棠隔著車簾問了一句怎麼了。
外面午七低沉的嗓音傳進來。
「主子,有輛馬車正要過去,讓了個道。」
黎紅棠哦了一聲,轉念一想。
這個時間點,怎麼還會有馬車出去,尤其還是從自家府上所在的巷子。
思及此,抬手挑起車簾一角。
果見一輛黑色的馬車駛過,車簾厚重,捂得有點嚴實。
她眉頭微挑,總覺得這馬車好像在哪裡見過。
樓似夜靠過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馬車卻早已駛離。
「怎麼了?」
黎紅棠搖頭,並未把心裡的猜疑說出來。
「沒什麼。」
午七駕著馬車,駛進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