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當日,太和殿內香焚寶鼎,花插金瓶。
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員攜家眷一同來此慶賀,分坐東西兩側。
之後王爺公主以及其他皇室子弟陸續到來,最後才是皇帝和皇后姍姍而來,一眾妃嬪跟在後面。
待眾人齊聚,內務府宣讀聖旨,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云云。
皇上皇后率先舉杯,百官同飲。
接著開始向皇帝獻禮,說著可心的話,祝福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幾位已經出宮建府給了封號的皇子也陸續獻上禮物,多是奇珍古玩,名藥山珍,世所罕見。
個個暗中較勁,都想博得皇帝的青眼。
待獻禮結束,舞樂起,共籌交錯,好不熱鬧。
唯有五皇子慕容熙神情懨懨,一杯接一杯地給自己灌酒,儼然一副不屑去爭寵的樣子。
太子慕容奕因為送了一顆名貴且珍奇的靈丹,被皇帝一頓夸,笑得眉眼開合。
他看到慕容熙,想起中秋宴上這位弟弟搶了自己風頭,眼底暗光一閃,站起身,朝他走來。
「五弟為何一個人悶悶不樂?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慕容熙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差把厭惡寫在腦門上,無聲地拒絕,希望他識趣點,趕緊滾。
可惜太子向來睚眥必報,心底嫉恨上次之事,當即似開玩笑般拍了下手。
「啊,本宮想起來了,聽說弟妹懷了身孕又滑了胎,後悲痛不已,離開上京,消失無蹤了。
你與弟妹向來情深意篤,如今孩子沒了,還鬧得個勞燕分飛,肯定會悶悶不樂。
不過為兄勸你一句,世上女人多的是,跑了一個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你再娶幾個王妃側妃便是,只要你樂意,這上京的貴女還不是任你挑,何必如此傷神。」
這話就像是長針,刺進慕容熙的皮肉里。
本就鮮血淋漓的心,被扎的千瘡百孔,滋滋冒血。
他倏然抬頭看向太子,一雙碧色的眸子冷冽地比冰棱還瘮人。
「太子皇兄,你當知道我是個瘋子,若你再來故意招惹,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太子被那雙野狼似的眸子盯著,只覺後背竄起一陣涼意,訕訕地後退一步。
「這事全上京都知道,並非本宮妄議。
不過是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好心來安慰你一下。
你不領情便罷了,還這般無禮,好生讓本宮失望。"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太子是故意來奚落璟王的,也就他自己臉皮厚如城牆,這般美化自己。
嘩啦——
慕容熙眼睛猩紅盯著他,手中盛酒的水晶杯被捏碎,碎片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的手滿是鮮血,從指縫間湧出,看著觸目驚心。
眼看著便要發瘋咬人,樓似夜及時站了出來,按住他的手。
「太子殿下,今日是陛下的壽辰,大喜的日子,若他看到……」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但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在提醒太子,切莫鬧得不可收場。
太子看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樓似夜從袖中摸出帕子,簡單地幫忙包紮了一下。
慕容熙欲把手抽回,卻被他牢牢按住,只得作罷。
樓似夜見他如此彆扭,似猜出他心中所想。
「就算殿下真的跟阿妹和離,不再是我妹夫,看到您受傷,我依然會幫忙包紮。」
慕容熙的薄唇動了動,本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樓似夜幫他簡單地包紮完,剛坐回去,便察覺到一股幽冷的視線在身上逡巡。
他抬頭環視一周,冷不防與一雙幽暗的眸子對上。
正是慕容縉。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瞬間火花四濺。
慕容縉唇邊勾起淺笑,遙遙舉杯,朝他晃了晃,眼裡的志在必得絲毫不加掩飾。
樓似夜眉頭微皺,並未理會他的挑釁行為。
他心裡惦記著黎紅棠那邊的事,暗暗算了算時間。
於他而言,待在這裡的每一刻鐘都是煎熬,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慕容縉把他的舉止看在眼裡,冷笑一聲,將手裡的酒喝完。
沒過多久,老皇帝體力不支,面上滿是疲累,當先離開。
他前腳剛走,慕容縉便站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
樓似夜一直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見此,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晟王殿下,且慢。」
剛走出大殿,便叫住了慕容縉。
他要幫黎紅棠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