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似夜眯著眸子,見她條理清晰不慌不忙,完全不像在撒謊。
這才放了心。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又在擔心什麼。
樓似夜慢慢躺下,轉過身,面朝牆壁。
黎紅棠眨巴眨巴眼睛,這是原諒她了?
她趕緊脫了靴子爬上床,癩皮狗一樣,從背後將人抱住。
樓似夜掙扎了一下,連後腦勺都寫著不待見。
可黎紅棠假裝看不見,厚著臉皮在他後背蹭了蹭,貓兒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男人轉過身。
黎紅棠眼珠一轉,一邊用手指戳他腰窩,一邊在他耳朵旁吐氣如蘭。
「親親相公?小心肝?乖寶兒?」
仍不見男人轉過身來。
黎紅棠只能拿出殺手鐧,可憐巴巴地開口。
「相公,我冷,你抱抱我呀。」
樓似夜好似在掙扎,沒多大會兒還是選擇放棄。
他轉過身,把人抱進懷裡。
黎紅棠眼裡滿是笑意,一雙小手順勢圈住他的腰,腦袋在他身前拱了拱,鼻尖滿是蘇合香。
這般靜靜相擁片刻,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相公,我以後……」
「棠棠,以後……」
黎紅棠從他身前仰起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相公,你先說。」
樓似夜似乎覺得羞澀,抬手把她的腦袋又按了回去。
棠棠,以後不管發生何事,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不要把我瞞在鼓裡,像個傻瓜一樣胡思亂想。
夫妻之間,本就不該有秘密。
可這話到了嘴裡,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若她不主動開口,又何必勉強呢?
黎紅棠等了好一會兒,都悶出熱汗來了,也不見他再開口。
她的小手在他身前撓了撓。
「相公,我以後再不會不告而別了,若有些事情必須晚上去辦,我也會提前跟你說一聲,好不好?」
一想到他因為擔心自己,就這麼枯坐著等了一個半時辰,就心疼的不得了。
樓似夜不期然間等到她的這句承諾,心底漫出一絲甜蜜。
他揉了揉她細軟的髮絲,輕輕地嗯了一聲。
月色清輝,照亮床上相擁的兩個人影。
轉眼已至中秋。
黎紅棠收到白朮的密報。
回京途中偶遇山洪,道路被封,慕容縉的隊伍耽誤了兩日時間。
所以他預計回京的日子,最快也要八月十七了。
今日十五中秋家宴,明日十六是宮中宴。
若他趕不回來,當然是最好的。
慕容縉現在對樓似夜充滿了敵意,誰知那瘋狗會不會當著眾人的面亂吠。
即便得到這個消息,黎紅棠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可在家人面前,她極盡收斂,面上掛著淺笑,一大早便去了崽崽兒的房間。
黎翡因自小一個人在將軍府,性子有些敏感,不喜他人觸碰,養成了獨自穿衣的習慣。
可如果是小姑姑幫他穿衣服,那自是另說。
雖然嘴上說著不用,身體卻很誠實,烏溜溜的大眼睛裝滿了歡喜。
逢年過節穿新衣,黎紅棠一早就讓人給兩隻崽崽兒做了新衣服。
她幫黎翡穿完衣服,上下打量幾眼,滿意地點頭。
黎翡眨巴著濃長的睫毛,羞澀地朝她招招手。
黎紅棠剛湊過去,側臉上吧唧被親了一下。
「謝謝,小姑姑。」
軟糯的嗓音像裹了糖霜,心頭要甜化了。
黎紅棠剛把黎翡從床上抱下來,轉頭就看到門前站著的另一隻崽崽兒。
樓樺還穿著單薄的寢衣,嘴巴高高崛起,一臉幽怨加委屈,正看著姑侄倆。
他身後跟著奶娘,手裡還抱著那套送過去的新衣,有些無奈地看著少夫人。
就差在腦門貼上:小少爺又鬧脾氣了。
黎紅棠快步走過去,一把將人抱進懷裡。
「天兒這麼冷,衣服不穿好就跑出來,染上風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