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莊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的劍身上,一開始他還有些疑惑,吳錫元一個文官,出門帶把劍做甚?還是說這人也是個文武兼修的?
可等他看清楚劍身上的花紋以後,不由得瞳孔一縮。
劍身身花紋細鑿,圖紋清晰,上頭刻著騰飛的蛟龍,而且劍身上還紋飾著北斗七星。
這……是尚方寶劍啊!見劍如見皇上,可先斬後奏。 ✬❃
看來除了聖上面前的紅人王啟英以外,這位吳大人也很受皇上的寵信啊!
除了讓他當欽差,見官大一級以外,居然還給了他尚方寶劍這樣大的權力。
他幾乎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急忙跪了下來,高呼皇上萬歲。
吳錫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直言道:「將你知道都說出來吧。」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要麼說要麼就完蛋,桑莊早已沒有退路可言。
「回吳大人的話,同慶三年的時候,我是收了錢家打點的錢。那位掌柜我也放了,絕對沒有給他用刑。至於那些銀子,是錢家三少爺孝敬安知州的,他是我的頂頭上司,在這種事兒上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口中的安知州就是梁州知州安旭文,此人在梁州當知州足足有十一年之久,說他是當地的土霸王也沒錯。
只是昨年燕王下令讓幾個州負責鐵礦的大人們換個地兒,他才從梁州調去了荊州。
也就是說,如今的安旭文已經不在蜀郡了。
吳錫元見他老老實實說了,才接著說道:「那梁掌柜是無辜的,你出個告示,還他清白。」
桑莊一臉的為難,「吳大人,這……」
吳錫元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輕聲問道:「怎的?莫非桑大人很為難?」
桑莊聽著他這語氣,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噤,急忙搖頭,「不為難,不為難,下官這就去出告示。」
吳錫元這才起身將尚方寶劍拿在手上,對著他最後說了一句,「剩下的事兒本官會自個兒去查,你無需多管了。」
桑莊親自將吳錫元送出了門,看著他帶著阿興走遠了,才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
幸好這樁大佛不是衝著他來的,不過對方現在顯然是衝著安大人去了。
不行,他得趕緊給安大人送個信兒,也好讓他早做準備。
這麼想著,他便急匆匆地轉身回了府中。吧書69新
吳錫元還沒走到他住的客棧門前,就被等在半路的項立新給攔了下來。
「吳大人,如何了?可有找到線索?」項立新焦急地問道。
吳錫元微微頷首,「嗯,明日告示應該就會出來了,你是冤枉的。」
項立新又是激動,又是感激,還有些難以言說的委屈。他怎麼也想到困擾自己許久的難題,在這些大人眼中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兒,才不過一天功夫就解決了。
怪不得人人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這也更加堅定了他靠上吳錫元的決心。
他跪下來給吳錫元磕了個頭,情真意切地說道:「大人,您還了草民清白,草民願同您簽賣身契,日後定然忠心耿耿地為您辦事!」
此時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吳錫元站在路邊看著跪在面前的蓬頭垢面、邋裡邋遢的項立新,沉默了良久,才說道:「即將宵禁了,先回吧!若是明日你還是這樣想,便好生洗漱一番,換身衣裳收拾好行李在辰時之前來見我。」
說完,也不管項立新是什麼反應,他便自個兒帶著阿興抬腳走了。
吳錫元這幾日一直在外頭忙活著,跟著他來的人都知道他似乎是在查什麼事兒,但大人沒想著告訴他們,他們也不好多問。
見著吳錫元回來了,他們才鬆了口氣,「大人,您可算回來了,我們正說要出去找您呢!」
吳錫元笑了笑,「去了趟府衙,耽擱了些時候,讓大家擔心了。這幾日大伙兒也跟著本官在此處浪費了幾日,今兒回去拾掇拾掇,明兒咱們就能上路了。」
「是!」
第二日一早,吳錫元帶著人在大堂用了早膳,還買了些好攜帶的乾糧。
吳錫元在大堂里掃了一圈兒,居然沒見到項立新,這多少讓他有些驚訝。
上一世項立新跟在他身邊兒足足八年的時間,他多少對項立新也是有幾分了解的。
不應該啊?他怎麼會沒來?可是有事兒耽擱了?
他心中疑惑,但卻並未說與旁人聽,只是低頭吃著他的包子。
然而他的早膳還沒吃完,那個原本早該來的人才姍姍來遲了。
項立新一進門就拎著衣擺大步流星地朝著吳錫元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此時的他滿面紅光,頭髮和鬍鬚也都打理的整整齊齊。
「奴才見過大人!」項立新雖說日後再不是自由身了,但今兒他卻比往日要高興的多。
先前兒那二十萬兩銀子就仿佛一座大山一直壓在他身上,壓得他一直喘不過氣來。他以為自己遲早有哪一天挺不下去,就會來個自我了斷,卻根本沒有想過他居然還有無債一身輕的時候。
吳錫元面兒上的神色還算是冷靜,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項立新,平靜地同他打了聲招呼,「你來了,若是沒用過早膳,就一起坐下用一些吧。」
項立新急忙擺手,「奴才用過了,方才去府衙看了一眼,告示已經貼出來了。奴才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吳錫元輕笑一聲,「既然用過了,就在一旁候著,待會兒我還有事要同你說。」
項立新不知道他會同自己說什麼,一直提心弔膽的在一旁等著,唯恐他又突然反悔,不然自個兒跟著他了。
待到吳錫元吃完最後一個包子,將筷子整整齊齊地放在了空碗上,才看了大伙兒一眼,「都吃好了嗎?」
「吃好了!」
吳錫元點頭,站了起來,「該上路了。」
項立新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往何處,但他的老母親三年前被他拖累,和大哥一家一起同他斷絕關係了。
如今他反正也無處可去,只要跟著吳大人,他想去何處就去何處。
如此,也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