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湘雲聽了景孝帝的話,心頭稍定,她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才抬起頭來,倔強地問道:「我夫君可回去了?」
這說話的神態和語氣都和曾經的阮貴妃有幾分相似,景孝帝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但他臉上的神色也冷了幾分,就聽到她嗯了一聲,說道:「放他走了,你就安心在這裡住著吧。」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似乎不想再跟她待在一處。 ❊✸❋✸
他這樣,倒是讓阮湘雲有些急了,她連忙站了起來,追出去兩步,對著景孝帝的背影叫了一聲,「皇上!」
景孝帝這才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怎麼?還有何事?」他語氣和緩,但是卻面色不渝。
阮湘雲知道,興許是因為自己剛剛問了丈夫的事兒,惹得他不高興了。
但她若是當真不聞不問,未免又顯得有些太過刻意了。
她這會兒語氣又軟了許多,「沒……沒什麼了,就是心裡有些不踏實。」
她當然不踏實了,她現在做的事兒根本就是欺君之罪,若是不能及時逃脫,被皇上發現的話,那可是要命的。
景孝帝本也沒有真的要走,他現在一肚子的疑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須得試探一番,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心裡才能踏實的下來。
他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了一眼阮湘雲說道:「有甚不踏實的?朕是真命天子,跟在朕身邊兒,朕自然會護著你的。」
阮湘雲立在他的身旁,低垂著頭,似乎是猶豫了半晌,才嬌滴滴地嗯了一聲。
景孝帝又看了她一眼,才接著說道:「你在此處可還有什麼沒辦完的事兒?早點了了心事,隨朕回京。」
阮湘雲想了想,就搖了搖頭,「沒有了。」
她這話一出,景孝帝眉頭一挑,言語間十分詫異地問道:「沒有了?你不是說你還有個孩子?不用給他留個信兒的嗎?」
阮湘雲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時候的她才看起來像是有了幾分真情實感。
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皇上,妾身的孩子已經……沒了。」
「沒了?怎麼回事?」景孝帝追問道。
阮湘雲臉色蒼白,眸子都紅了,她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些許克制,「妾身……不想說。」
景孝帝的一雙眼睛盯著她的臉,像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貓膩。
聽了她這話,景孝帝才斂了眸子,淡淡地說道:「這可沒你選擇的餘地,朕既然開口問了,就是聖旨,你不想說也得說。」
阮湘雲的眼眶頓時就更紅了,她帶著哭腔說道:「妾身的孩子在小的時候,去池塘邊玩耍,妾身在家中做飯,等到村里人叫我,孩子早就沒了……」
景孝帝瞧著她這樣,心中也明白了過來。
興許這個女人也就只有這一句是真話吧?看來她還真有一個孩子在池塘淹死了。
景孝帝嘆了口氣,語氣又再次溫和了下來,「節哀。」
他說完這兩個字,又轉而看向了趙昌平,說道:「傳朕命令,賞賜素素雲錦兩匹,黃金千兩。」
他這話說完,阮湘雲也顧不上難過了,眼淚就掛在眼眶上,要掉不掉的。
黃金千兩?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金子!
當年的阮貴妃就是這樣被寵愛的嗎?只可惜……她沒這個福分啊!
現在也只能由自己替她享受這些了。
景孝帝又跟阮湘雲吃了飯,讓人給她用了最好的金玉碗筷。
阮湘雲感覺自己此時也像是一個沉溺在溫柔鄉的英雄,她或許會沉醉其中,但是……誰又說得准呢?
景孝帝並未在阮素素這裡留宿,這也讓阮湘雲十分驚訝。
看皇上的模樣,壓根不像是那種會顧及女人感受的人,他又那麼寵愛阮素素,為什麼不願意臨幸她?
阮湘雲原本心中還十分緊張,這一切都在景孝帝離去之後煙消雲散了。
景孝帝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跟趙昌平叮囑了兩句。
讓他派人去調查,不周縣是否有個女人的孩子在池塘落水,如果有就將那個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
趙昌平聽了景孝帝這話,才徹底放下心來,看來皇上還沒有徹底栽進去。
他應了下來,出門之後,他便去找了吳錫元和閔將軍。
按照他們之前說的,不周縣有前朝的叛軍,若是他們貿然過去,不小心打草驚蛇,那就不好了。
這樣想著,趙昌平便乾脆將此事交給了吳錫元和閔將軍二人。
吳錫元和閔將軍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恍然大悟。
待到趙昌平走後,吳錫元才對著閔將軍說道:「怎樣?我說得不錯吧?皇上他可沒有想像中的沉迷女色。」
閔將軍一抱拳,認真地說道:「受教了。」
閔將軍給自己派去不周縣的探子送了個信兒過去,要讓他們打聽一下此事。
池塘落水的事兒不算多,更何況還是淹死了孩子,倒是也好打聽,三日之後,吳錫元他們就收到了不周縣送過來的信兒。
在三年前確實有淹死過孩子,但是不在不周縣的縣城裡,而是在周邊的一個名叫柴青的村子。
當年一個三歲的孩子跟著村子裡的幾個大孩子在門口玩,家裡的大人也就沒在意,可那些大孩子玩了一會兒就跑了,這個小的也就追了過去。
不知怎的就掉進了村口的那個池塘里,村里人還是看到了池塘上漂著的小帽子才知道有孩子掉進去了。
吳錫元如今也快當父親了,看了這信兒也是忍不住一陣唏噓。待會兒回屋一定得給九月寫封家書,待到孩子出世了,定要給孩子身邊兒多安排兩個人才行。
「這個孩子是哪家的?爹娘叫什麼名字?」吳錫元問道。
閔將軍乾脆直接將信丟給他看,吳錫元也是這時候才看到了後半段。
孩子的母親是阮家的旁支,名阮湘雲。此女嫁到村子裡一戶小地主家裡,卻沒想到京城裡的一道聖旨,他們家裡原本掛名的土地就被沒收了大半,連家裡原本伺候的下人也都被重新發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