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紹翎從勤政殿裡出來的時候,人還有些糊塗。
一旁的趙昌平衝著他比了個大拇指,若不是有太子攔著,只怕皇上日後要越來越離譜了。
穆紹翎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憋屈,他索性什麼都不管,直接下令讓人將這兩個江洋大盜給關去了大牢。
然後轉身回了東宮,他想不明白了,還是回去跟怡兒商量商量,看看父皇如今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景孝帝看著趙昌平回來了,神色卻已經輕鬆了下來,他樂呵呵地問道:「人送走了?」
趙昌平含笑點了點頭,「送走了。」
就聽到景孝帝欣慰地道:「不錯啊,朕果真沒有看錯人,老人為人正直,有勇有謀,可堪大任。」
趙昌平順著他的話說道:「皇上聖明!」
穆紹翎還不知道這一出,若是他知道的話,今兒他興許就不會在皇上面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他跟蘇怡商量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興許皇上還真就醒悟了呢?
然而第二日他去慈安寺,將此事說給皇后娘娘聽,皇后娘娘卻輕笑一聲,道出了實情,「那老頭子怕是嫌那東西晦氣了。」
人年紀越大就越怕死,皇上如今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再拿了死人陪葬的物件兒,自然多少覺得有些晦氣。
不得不說,最了解他的人還是她的髮妻。皇后娘娘隨便一句話,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穆紹翎仔細往他父皇近來這些神奇的想法上靠了靠,忽然也覺得他母后說的有幾分道理。
穆宗元也在一旁乖巧點頭,「三哥,還是您厲害,恐怕整個大夏朝也就您敢勸父皇了!」
穆紹翎不以為然,他為什麼敢?還不是他無欲無求?又仗著父皇不會將他殺之而後快,才這麼為所欲為。
他若是真的想坐穩太子這個位子,只怕今日就不敢那樣跟父皇說話了。
他一聽穆宗元說話,心中就一陣鬱悶。
分明是他替穆宗元在受苦受累,憑什麼這小子可以在慈安寺度假?
對!就是度假!別以為他沒聞出來這小子身上燒烤菸熏火燎的味道。
他越想心中就越是憋屈,便看了一眼坐在皇后娘娘身邊,一副乖巧模樣的穆宗元,同他說道:「宗元,這次回去你同我一道,母后便讓二哥和四弟照看。」
穆宗元一愣,他此時已經有些樂不思蜀了,在宮裡哪兒有在慈安寺好玩?
那小沙彌跟他踢毽子從來不嫌他煩,哪兒跟三嫂似的,每次都應付小孩。→
「為甚啊?三哥。」穆宗元有些不情願。
穆紹翎卻鐵了心了,「三哥有事需要你幫忙。」
他說著話的時候,臉色很是鄭重,還真讓人以為他遇上什麼難事了呢!
可在場的人心裡頭都明白,穆宗元才是個小孩子,有什麼忙需要這麼個小孩子去幫呢?
穆宗元還沒說話,皇后娘娘便先開口護著了,「老五還小呢!能幫得上你什麼嗎?若是你真遇上什麼難事,不若說出來給母后聽聽?母后替你想想法子。」
穆紹翎:「……」
他忽然就意識到了慈母多敗兒這一詞的精髓,老五這才來陪了皇后娘娘幾日?這就護上了?
見著穆紹翎沒有說話,皇后娘娘又接著說道:「不若讓老二隨你回去吧,老二年歲大一些,真有什麼難事兒也能幫得上忙。」
醇王都無所謂,他不比穆宗元,小小年紀還沒見識過外頭的花花世界,才會覺得寺里好玩。
他在這兒待著其實挺無趣的,也就每日去山上燒烤的時候覺得不錯。
穆紹翎看了一眼醇王,忽然覺得也行。
多少是個壯丁不是?先試試看好不好用,若是他幫不上什麼忙,別給皇后娘娘送回來,再換了老四去。
如此過些時日,老五……也該長大了。
醇王跟著穆紹翎回去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
等穆紹翎將他帶去東宮,還給他收拾了個院子出來,他還納悶了。
真沒想到他想了十幾年的東宮,居然以這種方式住進來了。
穆紹翎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還告訴他今兒早些睡,明日要早起,卻唯獨沒有告訴他早起要做什麼?
醇王在思索中睡了過去,第二日卯時未到,便有小太監也敲門了。
天地良心,醇王已經好些年沒起過這麼早了。
特別是在外出開府之後,真就是每日睡到自然醒。
這些時日在慈安寺給母后侍疾,母后起得也晚,他只需辰時過去就是了。
今日起得這樣早,他還有些迷糊。
可隨後小宮女便送了熱水過來,讓他洗漱,他還沒動彈,他家老三就來了。
穆紹翎站在門口看著他洗漱乾淨,才說道:「二哥,換上朝服。」
醇王一愣,「我……沒帶來。」
他的朝服從做好就沒穿過兩回,也就逢年過節進宮吃飯的時候穿一下。
然而穆紹翎早有準備,就說道:「無妨,我已經讓人給你備好了。」
醇王感覺自己就跟個木頭人似的,任由小太監們擺布著,換好了朝服。
他跟著穆紹翎一同站在了朝堂之後,整個人還感覺自己跟做夢似的。
老三到底要讓他幹什麼啊?莫不是怕父皇在朝堂上訓斥他,才拉了自己過來好幫他吸引火力?
他心中有些好笑,父皇原本就不喜歡自己,自己都當了二十多年的透明人了,就是拉了自己過來又有什麼用?
皇上和群臣看到太子身邊兒的醇王,也都有些奇怪,怎麼好端端的,醇王也跟著太子一起來上朝了?
昨兒太子將皇上派出去的人追了回來,這不就是下了皇上的面子嗎?
其他人可不知道皇上派了誰去做什麼,只知道太子下了皇上的面子,讓皇上很是氣憤。
今兒還不知道皇上要怎麼收拾他呢!
有人忐忑,有人解氣。
太子比起皇上算是講道理許多,至少比皇上更像是一個明君。
而生太子氣的人,大多是被太子收拾過的,敢怒不敢言。
這會兒所有人等看著他們父子兩人的表現,卻發現人家父子二人神色平平,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