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不用謝

  田祭酒聽了他這話,正想說他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緊接著就聽到那逆子笑著說道:「不用客氣!爹,咱們父子二人這樣客氣作甚?兒子做的事還不是為了您?只是讓豆蔻幫著傳信兒的時候,兒子給了她十兩銀子,這您可得加倍還我,都是兒子好不容易存的壓歲錢呢!」

  田祭酒差點沒被他氣得背過氣去,脫了鞋就朝著他招呼了過去,「還要銀子?!老子給你銀子!加倍的給!一兩!二兩!三兩……夠不夠!夠不夠!」

  田林嘉一邊兒躲閃,一邊兒衝著他爹喊道:「爹,你這是作甚啊?人我都給您領回來了,我娘那邊兒也替您圓了過去。→您這才一回來不說獎勵我,居然還打我!不行!我得去找我娘告狀去!」

  田祭酒手下的動作更利索了,「我讓你告狀!讓你告狀!一天天兒的不學好,就學個告狀!」

  田林嘉抱著柱子跟他爹躲貓貓,最後田祭酒也累了,動作也慢了下來。

  田林嘉這才從一邊兒探出頭來看他,「爹,您這點兒真不好,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揍我。您便是要揍好歹也說清楚我到底做錯什麼事兒了呀?還一天天兒的說我不省心,您不說我怎麼能懂?」

  田祭酒還想再追上去揍他,可才剛上前兩步,田林嘉早跟兔子一般蹦了出去。

  田祭酒眼瞅著自個兒也追不上了,便在一旁的台階上坐了下來,頭頂上的屋檐下掛著一個燈籠。有燈籠照著,田林嘉也能看到他停下來了,就也跟著停了下來,蹲在不遠處看著他爹。

  就聽田祭酒問道:「你可知道你今兒帶回來的那人是什麼身份?」

  這田林嘉就真的不懂了,他歪著腦袋看著他爹,他爹在燈光下的臉都被他氣歪了。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什麼身份?不是鄒叔叔的夫人嗎?」

  田祭酒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如今你鄒叔叔遇上了麻煩,他的仇家在四處找他,你如今這般光明正大的將他的夫人帶到咱們府上,也不怕將麻煩帶到咱家來?」

  田林嘉年紀小,哪兒能想到這麼複雜?

  他驚得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地回答道:「那……那咋辦?」

  「咋辦?!能咋辦?還不得你爹幫著收拾這些爛攤子!今兒你鄒叔叔都生氣了!」

  田林嘉鬆了口氣,訕訕一笑,「幸好有您,爹,您真好!」

  田祭酒心中也有些好笑,他這兒子是有些頭腦簡單,但也還算乖巧的,讓他怎麼來就怎麼來。

  「行了,誇我也沒用,明兒你便收拾收拾,先回老家避避風頭去。」

  「老家?!」田林嘉頓時炸了。

  那窮鄉僻壤?讓他去哪兒作甚?他可不想去!

  「是的。」田祭酒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田林嘉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去,我不要去,這陣子去了國子監剛有些學有所成,您若是將我送回雍州,那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田祭酒聞言十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學有所成?哦?你都學了些什麼來著?」

  前幾日正好碰上他們夫子,夫子還跟他告了一狀,說自家兒子底子太差,在丙字班都跟不上進度的還整日往甲字班跑,一點兒都不腳踏實地云云。

  田林嘉揚著下巴回答道:「學得可多了呢!英子哥教我的真不錯!兒子算是看明白了,英子哥才是這世上少有的明白人!」

  田祭酒更加驚訝了,但還是試圖說服他,「雍州也有浩遠書院,你去了那邊兒依然不耽誤你讀書的。」

  田林嘉還是搖頭,「不一樣的!爹,兒子這陣子才跟江北宋家的大少爺處好了關係。若是兒子所料不錯,依著宋少爺的學識,下一次定然榜上有名,興許中個狀元也不一定呢!有了這麼一層關係,日後兒子蔭封個小官,再被他提攜提攜,很輕易就能跟如今的英子哥一樣了!」

  田祭酒:「……」

  他忽然覺得兒子這番話說得十分有道理,他都忍不住有些心動了。

  可是轉念又一想,王爺所圖的是那個位子。若是王爺成功登頂,他們家哪兒還需要旁人提攜?提攜旁人還差不多呢!

  然而這些都是不能跟他兒子說的,他思忖了片刻,又從另外一面兒來勸說他,「爹讓你回雍州也是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人是你帶回府里的。而對方若是真想對我們府下手的話,先對付你一個小孩子豈不是最容易不過?你先悄悄回雍州去,待這陣子風頭過去,爹就派人去接你!」

  「可是……」田林嘉有些意動,但還是十分糾結。

  田祭酒打斷了他的話,「別可是了,江北宋家的少爺若是真的看重你們的友情,也不會被這幾日影響,你只管回雍州去吧!」

  田林嘉低著頭思索著,沒再說話。

  田祭酒想到他十分推崇的王啟英,就又補充了一句,「你可還記得王啟英?他在京城的時候也是個一無是處的紈絝,然而他就去了趟雍州,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你難道不想去王大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那個地方能改變王大人,說不準我兒去之後也能有所改變呢?」

  這回田林嘉是真的心動了,他點了點頭,「那……兒子就去兩個月,等過年前您再將兒子接回來!」

  田祭酒這會兒只想將這祖宗先送走,至於過年要不要接回來,等到過年了看看形勢再說。

  田林嘉想著自個兒要走了,第二日起來收拾了東西,還親自在書房分別給宋家少爺和王啟英寫了封信,讓自個兒的貼身小廝給他們送去。

  卻沒想到人還沒出門,就被攔了下來,信也落到了田祭酒手中。

  他氣得恨不得將自家那小子再收拾一通,最後到底還是忍了。

  罷了罷了,萬一這小子叛逆起來死活鬧著不去了怎麼辦?有他娘和祖母護著,自個兒不定真拿他沒法子。

  再說了,這一回好歹他並未在信中寫明自個兒要去何處,也算是昨兒他的話給這小子長點記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