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烯氣的直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嚴錦玉。
然而此刻,小寶兒瞅著地上那一桶黑黢黢的,吸了口氣,偷摸的走到了桶邊,拿手蘸了一點,一臉欣喜激動的將手指塞進了嘴裡舔了舔。
「噗,噗噗噗……」
又咸,又腥,啥味兒啊!
肉嘟嘟的臉上,芝麻蟲似的小眉頭擰成了一團。
一旁正說話的大人們被他的舉動所驚,紛紛朝著小寶兒那看去。
「喝點水,喝點水漱漱嘴。」丁阿婆說完,忙從石桌上端起一杯溫水給小人兒遞了去。
有了這麼一回的教訓,可算是叫小寶兒長了記性了。
瞅著面前火架子上烘烤的那些貝殼兒,聞上去香香的可誘人了,小寶兒只敢遠遠地看,摸也不敢摸,更別說,偷吃了。
「阿婆,你看他們來了之後給咱們村兒里弄的多髒,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些外鄉人。」
屋後面的拐角處,阿烯一臉執拗的別過頭去,氣呼呼的跟一旁的丁阿婆吐槽著。
小寶兒踮著腳兒躲在那大石塊兒後頭偷聽著,他順著丁烯手指的地方看去。
前頭坐著的那幾個一邊兒烤魚,一邊喝酒的,不正是白天和爹爹他們發生爭執的那幾人麼。
回到了爹爹和娘親的身邊,小人兒乖乖的將地上的那些貝殼子全都拾起,裝進了一旁的破布袋裡。
「不亂丟。」
小寶兒瞅著他錦玉大哥哥一邊兒嘬著生蚝扇貝,吃的滿嘴流油兒,一邊往那地上亂扔,不禁蹙著小眉頭,對其教訓道。
嚴錦玉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忙將地上的贓物撿起,「這不是還沒吃完麼,吃完就收拾了。」
今晚上的伙食可是豐盛的很,不過也不曉得是因為這邊風俗原因,還是天氣的因素,沙坪壩這兒的臘肉……可要比城裡的咸多了。
應了阿婆的話給客人端菜的丁烯,從屋裡出來,瞧見外頭地上乾乾淨淨的,明顯的為之一怔,接著他將手裡的那一盤涼拌紅薯葉兒往桌上一放,道:「阿婆說送你們吃的,自己家地里長得。」
眼前頭的大鐵鍋冒著熱氣,一股子誘人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小寶兒墊著腳尖兒瞅著鍋里的椰子雞,又看著他娘親將那一勺黑乎乎的醬倒了進去,拿著大鐵勺攪了攪。
原來是要這麼吃的啊……
「寶兒不著急,這雞還得一會燜呢,你去那先去堆沙子玩去。」
嚴敏隨手拿了一把小木鏟遞給了小寶兒,給他指派到一邊兒玩去。
這邊都是明火做飯,直接烘烤,嚴敏也是擔心,小寶兒皮實的很,一會兒再瘋鬧嬉戲,不小心燙著咯。
大家都有事兒做,就連小春姐姐和小夏姐姐都得劈柴。
小人兒無趣的很,他裹著小薄衫,來回在這屋前屋後溜達著。
偏不巧,他那雙手縫的小老虎頭千層底兒鞋上的小毛球兒掉了下來,小寶兒哼哧哈赤的蹲下腰來將那毛球兒撿起,揣進了兜里。
「快快快,千萬別給他們發現了。」
草叢後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引起了小人兒的注意。,
小寶兒探著腦袋躲在那灌木叢後頭往前瞄了一眼,今兒個那幾個怪蜀黍一臉鬼鬼祟祟的正往上走,手裡還提著好些個竹簍子。
「明兒一早就說這些蝗蟲不見了,村民們上他們車裡一搜,這事兒,不就成了!」
「到時候蘇生一家,在這城裡就得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蘇生,過街老鼠。
這幾個字眼映入小寶兒的腦子裡,他迅速的眨眨眼,又搖了搖頭。
外面的人喊爹爹,不就是喊他蘇生的嘛……
老鼠,這肯定不是啥好話!
別看這小崽子胖是胖了些,可手腳靈活麻溜兒的很。
他忽遠忽近的跟在那幾個怪蜀黍的身後,竟還曉得,時不時的往那樹叢,石頭堆兒後頭再躲一躲。
車夫,小寶兒是得喊伯伯的,人現在在底下正和爹爹一塊兒在烤魚。
這幫傢伙,實在是壞得很!
上坡的路上可不好走,小人兒跟著也吃力的很。
蘇愉辰是個機靈的主兒,曉得自兒個一個娃娃,跟這些人比,根本不是對手。
不過,要讓他啥也不做,那怎麼能出心裡這口惡氣呢!
坡底下一陣『淅瀝瀝』的聲響,八字鬍兒警惕性的往一邊兒看了眼,不禁朝身邊人開口問道:「你們可曾聽著什麼聲音了?」
他的幾個弟兄們點了點頭,但又迅速的搖了搖頭。
「這荒郊野地的啥沒有,許是什麼兔兒啥的,底下要是上來人,就能聽著動靜。」
聽到這話,八字兒胡才打消了心頭疑慮。
「動作快點兒。」
只是在這坡上撒尿,這哪兒夠啊。
這小寶兒心中百般不舍的將口袋子裡那些肥美的大貝殼兒拿出。
小人兒手裡的生蚝肉,比他的掌心兒都得大出一倍來……
一塊塊的貝肉順坡兒丟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陡峭的小坡本就被人踩得光滑無比,這小崽兒又在坡兒上撒了尿,又扔了這些個貝肉……
「哎哎哎哎!」
前頭的坡上傳來了一陣聲聲吶喊。
正當此時,蘇愉辰一路小跑兒朝著烤攤兒那奔去,他咧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了。
接著便聽到了有男人用這大灣縣的土話罵人的聲音……
蘇允弦下意識的朝一旁的小寶兒身上看了眼,接著,目光便遠遠地落在了前頭的小坡上。
做賊的哪兒有打著燈籠幹這活兒的?
小八字鬍兒他們也是摸黑往地下走,這才中了小寶兒的『圈套』,不然何至於這麼慘。
先是從坡上滑下來了一個人,接著又摔下來了仨!
這幾人可給摔得不輕。
「喔唷,之前就說那坡險的很咧,日後阿烯你晚上回來,可得注意些。」
丁阿婆站在屋門口,瞅著前頭觸目驚心的那一幕,不禁開口幽幽說道。
唯有那丁族長,一臉殷勤的拄著拐杖朝著前頭走去,地上睡著的那幾個,可是他們沙坪壩的『財神爺』!可不得好好『供著!』
「咋樣兒,咋回事兒,咋從上頭摔下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