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暇無聊的時候嚴謹就和蘇娘子他們幾個人一塊坐在一起,打打馬吊。閱讀
主要還是陪嚴敏解悶的,她也心底門清,先前的時候國舅夫人就派人上門來請蘇娘子幾次,說是趁著臘月來之前,去江南一帶遊玩。
不過統統都被蘇娘子給婉拒了。
「姑丈你聽說了沒,最近那幾個逆臣有要造反的架勢呢。」嚴錦玉從外面回來,一臉神秘兮兮的衝到了他姑丈的身邊兒,對他說道。
造反?
當今大局已定,況且碩王已死,就算是以前的舊部對新帝多有不服,那也無力回天,又怎會莫名作妖?
「什麼?」蘇允弦將手中的書本收起,接著抬眸看了眼面前的錦玉,悠悠問道。
嚴錦玉深感訝異,他一臉震驚的瞅著他姑丈,說道:「不會吧,姑丈你該不會是真的不知道吧?據說最近淮安那瘟疫四起,邊疆還有要發兵的趨勢,不過當然不是南竺了,大臣們現在就開始商議著,說是要讓皇帝發兵,說死了一些百姓不成什麼問題,可如果要是兵崽子們死絕了,到時候可就是滅國的局勢呢。」
聽了錦玉和蘇允弦的談話後,嚴敏也不禁咂舌。
其實那幫老臣們說的話,也並非是沒有道理,只是,有點太不盡人道主義了。
縱然是要先緊著邊塞的口糧,但也要照顧百姓的心情,倘若是讓百姓知道在皇帝的心目中,他們的性命如草芥一般,那還了得?
「難道那些官兵就不是百姓了?」蘇允弦只是冷蔑一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點出了其中要害。
嚴錦玉歪著腦袋仔細一想,他姑丈這話說的極是啊!
「姑丈我跟你說啊,那些人可真不是個東西,在朝堂上懟小皇帝懟的跟懟兒子似的,還一本義正言辭,言之鑿鑿的,出了門你猜咋的!出了門之後就直接直奔我們醉香閣來尋歡作樂來了,我可是聽著那幫狗官自己說的,說是這新帝登基一定得給他找點絆子,不然就顯得他們這幫老臣,沒用了!」
說完,嚴錦玉還端起他姑丈面前的瓷杯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嘴裡罵罵咧咧道:「聽聽,這是人話麼!這竟然是為人臣子能說得出口的話!」
蘇允弦的眸光一閃而過一抹光亮,他早已料定了會是這般結局。
要知道,那裴相根深蒂固就像是一棵百年大樹,他的根系都已盤根錯節扎入了地底下。
當下就算是攔腰將樹給砍斷,可下面的根,交錯複雜,豈是說解決就能輕易給解決的?
「你好好做你的生意,官場上的事,不要插手。」蘇允弦抬眸意味深長的又瞥了錦玉一眼後,接著又將書卷往後翻了幾頁。
原先允弦還想著,那日新帝來的時候給他留下了金錠多半是要讓他用來做旁的事兒,可是時間一晃都這麼久過去了,也沒曾見著新帝有啥要求他做的。
更是連入宮召見一次都沒有。
除了先前的裴相一干人等,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這新帝和蘇允弦關係親近。
不,還有一人,那便是白先生。
「國師大人到。」
門外一聲高喝。
白先生隻身一人慢步走進門來,右手還提著一個鳥籠,一邊逗鳥兒,一邊往裡走:「哎呀,來來來,允弦來瞧瞧老夫最近新得的這鸚鵡看著可好啊?」
一入門,白先生還沒瞧見蘇允弦人呢,就看到那肉包兒身著一身錦緞制的小衣裳,正躺在院兒里的搖椅上,那日子過的叫一個愜意!
「你這猴兒倒是比我們這當主子的還會享受呢!哎呀,老夫若是下輩子投胎轉世,也要當人的玩物,可不當人了。」
嚴敏忙不迭的從正廳趕出,還命小夏將方才備好的湯婆子取出遞給了白先生:「先生……」
話一說出口,嚴敏便察覺到自己剛剛嘴瓢喊錯了稱呼,於是連忙改口道:「國師。」
「喊什麼不重要,也別叫老夫國師啥的,那都是捧殺!日後啊,你們也都同太子一樣,管老夫叫師父好了。」白先生咧嘴一笑,順勢往椅子上一坐,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子一僵,頓了頓後又道:「前太子。」
蘇允弦準備了一些自己最近寫的文章,故而就來的遲了一些,他將自己的文章書卷擱在了桌上,對白先生行了禮後又道:「學生這幾日正照著上次國師指點的方向修改,國師再看看。」
沒想到,僅僅就只是這麼一個稱呼的事兒,反倒是讓這白先生急了眼了。
小老頭氣的吹鬍子瞪眼的瞅著蘇允弦,道:「老夫這逃出宮就是為了不想聽見人喊我國師,為躲清淨的,你可倒好,左一口國師右一口國師的,只要老夫現在聽著誰喊我國師,我就知道准沒好事兒,剛才還跟敏敏說,日後叫我師父!」
這一聲師父……
蘇允弦微微怔了怔,前太子殿下才能允稱白先生一句師父……
這是何等的殊榮。
「你就是老夫最後一個關門弟子了。」白先生說完還傲嬌的白了允弦一眼。
正從外面姍姍來遲的楚浩然一臉嬉笑的看著白先生說道:「那可不成,師父你不能偏心眼,我也是您的學生,不能這麼偏心讓允弦改了稱呼。你可得好好教我,來年就是殿試了,不能偏心眼只教允弦啊!」
「你們這幾個是老夫帶的學生里最有資質的,也是老夫最是放心不下的,可知道這段時日蕭逸在做什麼嗎?」白先生說完環視了一眼四周,又道:「到時候殿試上,若是被旁人比了下去,這輩子都別說跟老夫相識,丟人!」
嚴敏噗嗤一聲笑了一聲,白先生這明顯就是恨鐵不成鋼。
他老人家還要輔佐新帝,還要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輔導蘇允弦他們三人的功課,屬實是難得。
這份情誼,嚴敏謹記心中。
白先生看了他們仨新做的文章,指出了其中不足之處,片刻也沒有耽擱,動身就要回府去。
看似白先生又是溜鳥兒,又是逗樂兒的,明眼人都能瞧得出,這小老頭兒忙的都快腳不沾地兒了。
「師父等等。」嚴敏從後院兒庫房出來,忙不迭的趕上前去一聲喊住了白先生:「我讓人給師父準備了一些錦緞做的新花被褥,天氣一日比一日涼了,師父保重。」
「看看,還得是我們敏敏,枉老夫平日裡沒白疼你這丫頭!」儘管只是些不怎值錢的被褥,可白先生的臉上卻樂開了花兒,臨走前又對蘇允弦幾個,好一番的數落。
「唉,我敏姐兒就是那天降紫薇星,走哪兒,哪兒都稀罕,我們仨,就是一坨牛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