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編多了,那就是手拿把掐、張口就來。
仇久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傷感。「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躺在破廟裡等死。
是悲天憫人的二郎神廟,它卻不能救我!
西北風在無情的咆哮,老鼠在啃咬著我的指甲。
我用年輕的生命在等待死亡,此時太子殿下像一束光,照亮了我。」
仇久捂著胸口,雙睫沾淚。「太子殿下救了瀕死的我。」
「咳咳!」老皇帝手握成拳,抵唇輕咳!——這護衛太沓娘的能編了!
「咳咳!過了…」謝凌淵輕聲提醒。
「……」
滿朝文武豎耳傾聽,聽仇久在編!
夜黑風高?皇子怎麼出的宮?肋下生翅,飛出宮的?
還二郎神廟?京城就沒有二郎神廟!
可……眾臣無質疑。
仇久雙唇顫抖,「我母親公主昭被北良王的人追殺,她一路逃到安縣。
安縣的曹縣令見我母親生的美貌,欲對其不軌。
母親抵死不從,九死一生從安縣跑了出來。
母親幾經周折,身染重病忘記了前塵往事。」
「……」
嘖嘖嘖…
眾人只覺太子護衛大智若愚啊!編的漏洞百出。
臨了!臨了!又踹了曹廢后一腳!
曹家!!!
高御史一個側身擋住了孫御史。「微臣請旨,徹查曹縣令。」
「……」居然有人信了?仇久一愣!
曹縣令如今都一歲多了,還查啥啊?老皇帝沒說話,擺擺手!
「仇久,你接著說。」
仇久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帶著火漆的信。「我舅舅南良王瀾,為表對太子殿下的感激之情。
特贈予三座城池。」
德勝公公伸手接過信,心裡尋思——太子殿下和馬夫演的還挺像!
「微臣有話要說!」孫御史出列。
「微臣也有話要說。」翰林院張棟出列。
「你們兩個誰先說!」老皇帝接過德勝公公遞過去的信。
做戲做全套,老皇帝打開信。
孫御史一拱手。「張大人先請。」
張棟同柳尚書交好,柳尚書是新皇的岳父,必須得同張棟謙讓謙讓。
張棟沒謙讓,他一點頭。「多謝孫御史。」
「……」孫御史。
張棟拱手道:「第一,身為皇子不可夜不歸宿。夜黑風高要改成陰雨晦冥。
陰雨晦冥的午後,你在娘娘廟遇見了前去躲雨的太子殿下。
二郎神廟在并州,京城只有娘娘廟。」
「對對對…曹縣令那也可以改一改!」
「對,最好改成北國奸細。」
「對!禍水北引!」
「最好能同南良建交,共同抵禦北國。」
「北國奸細,可操作性就太大了!這件事交給微臣做的。」
「建交的可能性不大,南良的皇子太多!」
「對!勢力太過複雜。」
「微臣請旨同仇護衛一同前往南良!」
仇久抖著腿,抱著胳膊。——合著這幫老狐狸都不信?
「這位仇護衛的儀態,還是很像的。」
眾大臣點頭。「對,自幼受盡苦楚無人教導儀態。」
「放浪不羈。」
「對對對!咱們再精細精細下仇護衛的故事。」
「微臣認為仇護衛的背景,不妨再大膽一點!」
「怎麼個大膽法?」
「深受劇毒,被太子殿下救下,每個月要服用大量的名貴藥材。」
「對對對!崔大人所言甚是!還能讓南良王還藥錢。」
「好主意,好主意!」
仇久探著頭,湊近身子道:「是不是得給我配個媳婦啥的?
我這歲數沒有媳婦,也不像話!」
孫御史一拍仇久胸口,為什麼不拍肩膀,因為孫御史不高!拍不著肩膀!
「仇護衛所言甚是,眾位同僚誰家裡有適齡的女兒,拿出來用一用!」
拿出來用一用?
眾人神色各異,拿嫡女捨不得!拿庶女?庶女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啊!
眾大臣有些躊躇。
仇久一拱手。「媳婦的人選,就不勞各位大臣費心了。
把故事編順溜就行!字數少一點,情真意切一點。
切記短一點,嚴謹一些。故事太長,我背不下來!」
眾官員點頭。
老皇帝看完手中的信,心潮澎湃啊!
是真的信,真的信!
老皇帝只覺是上天閉了眼,瞎貓碰見死耗子,真被謝凌淵這沙幣孩子忽悠到三個城池!
這是多大的運氣啊!
老皇帝喜笑顏開,對著謝凌淵招招手,「好兒子,你過來。」
好兒子?
謝凌淵摸摸鼻子登上台階,走到老皇帝身邊。
老皇帝渾身透露著兩個字——慈愛!「怎麼做到的?跟你爹我說說!」
南良王瀾重病要死了,苟延殘喘的強撐著,他就想死之前看一眼唯一的親人!
他姐姐的孩子,他的大外甥——謝凌淵!
謝凌淵作為大聖的太子,輕易不得出京,想出京要有絕佳的理由!
老祖宗三下五除二,定下這個計謀。
大聖太子親自出使南良,送南良公主昭的孩子回國。
南良王感念大聖太子對南良的恩情,贈予三座城市。
謝凌淵眼露狡黠,那表情同柳皇后如出一轍。「爹,元日宴我替娘去廟裡上香。」
皇帝面露懷疑。「他們把你當做公主昭的孩子了?」
「兒臣起初也這麼認為,後來有人刺殺仇久!是北良王的人。
不知為何南良王知道了此事,就聯繫了兒臣。」
謝凌淵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東拼西湊一說,老皇帝信了。
謝凌淵又道:「恐怕仇久運氣極好,同公主昭有幾分相似。」
老皇帝看著仇久,回想著公主昭的樣貌。
他蹙眉!使勁冥想!一點也想不起來…
老皇帝煞有其事點點頭,「八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