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輕手輕腳的隨小祿子出了大殿,立刻讓外面的冷風吹得一激靈。
整個人卻是一下精神了,低聲問小祿子,「娘娘離得遠嗎?外面這麼冷,娘娘又喝多了,可別吹病了。」
小祿子一指前面,「娘娘就在前面的空廂房裡,我們也是怕吹了風娘娘不舒坦。顧大夫慢點兒,仔細腳下。」
顧笙「嗯」了一聲,「那我們快點兒吧。」
沒有再說,先加快了腳步。
小祿子便也加快了腳步,兩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就見裡面挺明亮的,還能隱隱聽見說話聲。
小祿子上前敲起門來,「娘娘,奴才帶顧大夫到了——」
裡面很快響起一個女聲,「直接進來吧,娘娘正難受呢。」
小祿子遂輕輕推開了門,「顧大夫,請進。」
顧笙點頭作答,幾步進了房門,霎時一股夾雜著濃烈甜香味兒的熱氣撲面而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身後房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她的頭也莫名的發起暈,身體也莫名的發起熱來。
顧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小心再小心,還是沒防住著了不知道是誰的道兒!
念頭閃過,她已捂住口鼻,調動起異能來,只要她的異能始終在,她就什麼都不怕……可下一秒,顧笙渾身已軟得不受控制的癱到了地上,身體也熱得快要爆炸了。
異能自然也再調動不起來。
顧笙這才真正有些慌了,拼盡全力咬了一口舌尖,總算讓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
她忙掙扎著爬起來,上前拉起門來,不出所料怎麼都拉不開。
她又強撐著走到窗前,用力推起窗欞來,同樣每一扇都試過了,也沒能推開其中一扇……
顧笙氣得簡直想罵娘。
她跟小祿子無冤無仇,小祿子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又為什麼要害她?
也是怪她輕信,想著之前無論是賢妃,還是二皇子妃找事,小祿子都一副很維護她的樣子,平時彼此也算有幾分交情,便壓根兒沒想到要懷疑他,防備他。
結果硬是陰溝里翻了船,——等她過了這一關,小祿子且給她等著!
問題是,她到底是什麼時候中了毒、更確切的說,是……那種藥的?
剛剛的宴席上,她幾乎沒吃喝什麼東西,而且飯菜若真有問題,根本不可能瞞得過她。
那就是在敏妃宮裡時,吃的糯米糰子和燕窩粥有問題了?
可敏妃沒有理由坑她才是。
敏妃也肯定不知道小祿子吃裡扒外的行為,不知道自己身邊已潛伏了一頭白眼兒狼,始終對小祿子都信任有加。
才會弄得她潛意識裡覺得小祿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背叛敏妃,對他的防備之心無形便又少了幾分……
何況敏妃宮裡的糯米糰子和燕窩粥若真有問題,她當時也沒理由絲毫異常都察覺不到;但若只憑現在屋裡這股明顯有問題的香味兒,也不至於讓她難受到這個地步才是。
她可一發現不對,立刻就捂住了口鼻的,以她的身體素質,就算著了道兒,也不該反應這麼強烈,弄得別說調動異能了,整個人都只差廢了……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顧笙想到這裡,身體更難受了,那種徹底失控的、泛濫的,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感覺,讓她又是厭煩,又控制不住的想要自暴自棄。
也就是這會兒現在屋裡還沒人,但凡有,她沒準兒真就順應本能了……而屋裡有人,也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說不定,這會兒人已經在外面了。
不然,小祿子背後的人煞費苦心的設這個局是為的什麼,就為的讓她獨自難受恐慌不成?
顧笙又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
她當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自暴自棄,自甘墮落。
她必須儘快自救,儘快讓自己逃離眼前這個致命的地方,等脫離危險後,再來想該怎麼查出小祿子背後的人,怎麼報仇雪恨!
顧笙一邊觀察起四下來,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辦法,一邊腦子也飛快轉著。
她在敏妃宮裡吃的東西應該單獨是沒問題的,眼下屋裡那股甜香若單看,殺傷力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大。
多半是兩者結合起來,才會產生眼下的威力,也才會讓她這麼長時間,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再到敏妃的「醉酒」和剛才的主僕幾個都離開了大殿,也肯定是事先就計劃好的,——還真是一環扣一環,任她醫術再高明,身手再好再能打,也是防不勝防,無力回天!
看來,是二皇子一系的手筆了?
其他人只知道她醫術高明,並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能打,二皇子卻是親身感受過的,才能方方面面都防備到。
可二皇子真不怕她曝光契約嗎?
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特有的尖細聲音,「皇上,您慢點兒,仔細腳下……你們兩個,快去把門推開……你們兩個,再去催醒酒湯……方才奴才就該無論如何都攔著皇上的,您再高興,也不能誰來敬酒都喝啊……」
然後是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你這老貨,真是囉嗦,難得今兒高興,朕多喝幾杯怎麼了?」
正是皇上的聲音,顧笙雖已是半年多前在敏妃宮裡聽過了,至今仍記得。
顧笙幾乎恨得咬牙切齒。
要是皇上馬上進來,真「臨幸」了她,後果會如何,又會牽連到多少人,改變多少人的命運,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但無論如何,她肯定是活不成了,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都活不成了……憑什麼,她大好的日子才剛開始,憑什麼她就得去死,還死得這麼冤屈,這麼不光彩?
顧笙猛地拔下發間的簪子,便用盡全力,朝自己的大腿扎了下去。
尖銳的疼痛霎時蔓延全身,讓她的意識短暫恢復了清明,她忙拼命調動起異能來。
與此同時,外面的小太監也在推門了,「這門兒怎麼還鎖著呢,裡面難不成有人……哦,推開了……」
顧笙甚至都能看見小太監們藏青色的衣擺了。
萬幸千鈞一髮之際,她還是把一扇窗欞給暴力推開,然後整個人往外一翻,便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