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毓忙叫人給顧笙上了熱茶來,待顧笙喝完放了杯子,才道:「寶兒,你明天就別來了,只要人能醒來,太醫應該就能後續治療了。閱讀雖然幾位老院判請不來,能進太醫院的,醫術怎麼著也不會太次,肯定夠用了。」
也省得寶兒還要來糟一次心,他反正無論如何都捨不得了。
顧笙卻是擺手,「太醫明天還不行,萬一還有積液血栓,他們一樣束手無策。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再來一次,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麼,不然一千兩的診金我拿著也不能安心。」
容子毓見她堅持,只得點了頭,「行,那我明天午後去接你。」
說完叫了聲「來人」,待興慶大長公主的另一個心腹嬤嬤應聲進來後,吩咐道:「你去開了母親的匣子,取兩千兩的通兌銀票來,給顧大夫做診金。」
那嬤嬤才或聽說或見證了安嬤嬤接連兩次都是怎麼吃癟沒臉的,當然不敢質疑容子毓的話,「是,老奴這就去,老爺和顧大夫請稍等。」
哪怕她心裡什麼想法都有,甚至差點兒驚呼出聲,治一次病就兩千兩,這世上哪有這麼貴的大夫,這跟搶有什麼兩樣?
還是乖乖取銀票去了。
顧笙這才與容子毓道:「老爺,我向來說話算話,說好了一千兩,就是一千兩,一兩不能多,一兩不能少。所以您等下可別跟我推啊勸的了,我真的著急回去,不想浪費時間。」
容子毓還能說什麼,他本來都想好了,兩千兩足夠顧笙和趙晟買個不錯的宅子,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他以別的方式給寶兒,她肯定不會要,想要如法炮製之前在承宣城時的行為,估計也不容易。
眼下倒是正好了。
可惜寶兒一兩多的都不肯要……
容子毓只能一邊安慰自己,一千兩要買宅子也添不了多少了,總比她一兩都不要的好。
一邊道:「那就一千兩吧。我這就讓人給你取紙筆來寶兒你開方子啊,阿晟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家,在等你了吧?明明大喜的日子,卻弄得……我只能忙過了這些天,再為你們約了你姑姑姑父出去,大家一起好生慶祝了。」
顧笙道:「老爺不用急,先把煩心事解決了吧。」
父女倆又說了幾句話,銀票和紙筆都取到了。
顧笙便讓容子毓寫她念,開起方子來,「我寫字慢,還是老爺寫吧。蘇合香一兩、白朮五錢、冰片五錢、硃砂五錢、牛黃一兩……」
接連念了十幾味藥,順便還與容子毓解釋交代了一通,「這些藥材都是行氣止痛,開竅鎮驚的,一副藥以五碗水煎成一碗,一天三次。人參靈芝這些先都別用,虛不受補的道理老爺肯定知道,再就是……」
如此父女配合,倒也沒忙一會兒。
等把方子交給下人,讓其立刻去抓藥熬藥後,容子毓方遞了一千兩銀票給顧笙,「顧大夫,這是說好的一千兩診金,你點一點吧。」
顧笙接過便直接放進了袖袋裡,「不用點了,老爺還能坑我不成?那我就先走了啊。」
容子毓點頭,「我送你出去。」
知道讓寶兒留宿她肯定是不願意的,他也不想讓她在這個所謂的「家」里多待,那還不如趁早送回去的好。
卻是才出了興慶大長公主的正殿,迎頭就遇上了頭上還纏著紗布,讓人攙扶著越走越近的容駙馬。
容子毓的臉立刻陰得能滴出水來,低聲與顧笙說了一句:「寶兒你稍等我一下啊。」
便迎了上去。
好在也就片刻之後,他已折了回來,「寶兒,我們走吧。」
至於容駙馬,也讓人扶著掉頭走了。
顧笙遂跟上容子毓,繼續往外走。
這回總算沒再耽擱,直接便在二門外上了馬車,踏上了回去的路。
家裡趙晟已經等得很著急,見顧笙終於回來了,簡直如獲至寶,「笙笙,你可算回來了!我幾次都想去接你,又怕給你、給老爺添麻煩,只能在家裡乾等著,可真是太難熬了。幸好你終於回來了!」
顧笙笑起來,「說得我是去上刀山下火海一樣,不就是出個診嗎?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吃飯沒?……就知道你還沒吃,我也沒吃,那你讓人趕著送些來,我去洗個戰鬥澡,洗完了我們一起吃啊。」
趙晟知道她肯定累壞了,縱有滿肚子的話也沒先問,笑著出去叫人準備飯菜了。
又使了人去告訴曹雲舒,顧笙已經回來了,但人太累,就不過去她那邊了,讓她早些休息。
一時飯菜送到,顧笙也收拾清爽,覺得渾身舒服多了。
夫妻倆便坐下,吃起飯來。
等吃得差不多了,趙晟才問顧笙,「笙笙,你今天怎麼會去給那一個治病的,我以為她就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不可能伸手救她。當然,我是支持你的啊,她死在我面前,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的同情心也好,悲憫心也好,都是給人的。
至於某個歹毒的老太婆,打她對自己親生的孫女做出那麼歹毒之事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顧笙把嘴裡的蝦仁咽下了,才攤手道:「老爺愁得都快哭了,又想我去救人,又惟恐勉強了我,那總是他的親娘,我還能怎麼著?只好去了唄,不然老爺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安心,一輩子都只能活在自責後悔里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救人,他偏偏知道,卻連試都不肯試一下。我們事後知道了,心裡估計也要犯嘀咕,覺得他冷漠無情吧?這事兒於他來說,本來就兩難。」
趙晟點頭,「這倒是,老爺不止是父親,也是兒子。那現在什麼情況了?笙笙你也別勉強,能救就救,不能救也是那老太婆死有餘辜。這才真是以德報怨呢!」
顧笙道:「這次應該是死不了了,但下次就說不準了。畢竟老爺的面子雖大,也就只夠我救她這一次,下次她就是死我面前,我也不會伸手,她就是傾家蕩產付我診金,我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