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吃過早飯,趙晟正打算去瞧瞧李天青那邊忙得怎麼樣了。閱讀
龔大人就打發人送帖子請他來了,龔太太還一併請顧笙帶了柳芸香趙秀一起過府,大家好生『聚一聚』。
趙晟本來也預備了要去拜見龔大人的,還跟顧笙一起提前把禮物都備好了。
但不是現在,而是等他和顧笙離開時,他現在哪來的那個時間?
可眼下龔大人已經打發人來請他了,趙晟也不好回絕,想著正好今天上午有時間,等吃過午飯再出發,晚上也趕得上歇在牛頭鎮。
那樣等離開時,他和顧笙就可以直接走,不用再耽擱了。
趙晟遂問過顧笙和柳芸香的意見後,一家人抓緊時間收拾妥了,再托黃掌柜打發人替他們去與李天青說一聲,去了縣衙後宅。
龔大人到底公務繁忙,雖然趙晟已經今非昔比,不是以前的將來指不定就有一番大造化,而是肯定會有一番大造化,明年的這時候,說不定官階品秩都比他還高了。
他還是沒有親自迎接趙晟,而是打發的他師爺和他的長子代他。
二人都與趙晟認得。
加上趙晟仍跟之前一樣,一點少年小三元、經元的倨傲都沒有,言行舉止仍是一如既往的謙遜。
三人自然相見甚歡,一番寒暄後,便說笑著去了外院見龔大人。
顧笙和柳芸香趙秀卻是龔太太帶著龔大奶奶親自迎接的。
婆媳倆都是笑容滿臉,熱情不已,「趙老太太和趙姑娘之前還曾見過,趙太太卻是好久沒見了,心裡一直記掛得很。還當要等明年趙舉人金榜題名後,衣錦還鄉時,才能再見到趙太太了。」
「沒想到,趙舉人和趙太太竟忽然回來了,是特地回來過年的吧?我昨兒聽到你們回來了時,真是好生驚喜。我們家老太太也是,一個勁兒的催我家老爺快去請呢。」
顧笙當然知道龔太太為什麼遠超以往的熱情,本來拜高踩低就是天性,誰也不能例外。
何況龔太太以往也不曾踩過他們,只是不像現在這麼熱情外露,始終帶著點兒「石竹第一夫人」的矜持而已。
自然也是笑臉以對,「我也一直記掛著太太和老太太的,本來這次是不打算回來,畢竟時間實在緊急,路途又實在遙遠。但有點兒突發情況,想著正好也要過年了,索性就全家一起回來了。」
「看太太和大少奶奶的氣色,我不用問都知道肯定身體好,心情也不錯了。就是不知道老太太身體如何,腿已經好多了,不像之前那麼疼痛難忍了吧?」
龔太太見顧笙還是跟以往一樣不卑不亢,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有點兒擔心顧笙志滿意得,乃至得意忘形,自己卻還得小意奉承她,她年紀當顧笙的娘都綽綽有餘了,以往也是她在上顧笙在下,忽然就掉了個個兒,說實話,擱誰只怕都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幸好顧笙果然還是那個她,也的確只有這樣的她,才配得上趙舉人那樣萬中無一的俊彥,這樣的夫妻倆,也才真是旗鼓相當。
龔太太忙笑道:「老太太身體今年比去年更好呢,因為一直堅持按趙太太說的法子在保養身體,就前幾日,還跟我們一起去城外賞了臘梅,這可都是托的趙太太的福。」
又忙笑著與柳芸香和趙秀寒暄,「趙老太太可真是越活越年輕,趙姑娘也越來越漂亮了。還沒恭喜趙老太太呢,趙舉人那樣的青年俊彥,滿石竹都找不出第二個,也不知您是怎麼教養的?還有李舉人那樣同樣年輕有為的女婿,您往後可就等著享清福吧!」
柳芸香忙笑著帶了趙秀也給龔太太行禮,「龔太太您過獎了。我家阿晟能有今天,都是靠的他自己努力,靠的笙笙一直照顧支持他,也靠的是像龔大人這樣的大人長輩們都不藏私的指點他。可不是靠的我,我能不拖他後腿就是好的了。」
又夸龔太太和龔大奶奶氣色好,「肯定是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太太和大奶奶都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趙秀也是不卑不亢,禮數周全,言行周到,「多謝太太誇獎,我實在愧不敢當。」
龔太太剛才注意力主要在顧笙身上,雖然也看見了趙秀,但的確沒顧得上細看。
這會兒終於顧得上細看了,心裡的後悔與不甘本來早就平復了的,哪怕當初聽得趙晟在繼小三元之後,果然考舉人時,又考了第三名經元,明年就算再怎麼著,一個兩榜進士肯定已是穩穩的。
她依然只痛苦了沒幾天,也就放下了。
畢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何況人李天青也一次就考中了舉人,她小兒子卻連個童生都不是,拿什麼給人家比。
便是她有個女兒,也肯定要選青年才俊,而不選她小兒子個一事無成的。
但此時此刻,在再次見到趙秀以後,龔太太心裡又開始錐心刺骨的悔恨了。
這趙姑娘到底怎麼長的,才能讓她每次見到,都覺得又不一樣了?
不但越來越漂亮,關鍵那通身的氣度,那種淡定又沉穩,自信又大方,一看便知道心裡極有主意的架勢,竟越來越有她嫂子的品格兒了。
以前她其實也有些她嫂子的品格兒,但只是一點點,充其量也就是彼此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後,下意識學到的幾分她嫂子的形,只是形似而已。
現在卻不止形似,還很有幾分神似了。
且龔太太有預感,肯定明年的這時候她再見到趙秀,與此時此刻她的感覺肯定又不一樣了!
龔太太簡直想吐血。
她當初到底怎麼想的,才會把這麼一個明顯能旺三代的好兒媳給錯過了的?
人趙姑娘怎麼可能配不上她兒子,分明是她兒子配不上人家好嗎!
以致她都忍不住要失態了。
——龔太太當然想不到趙秀在省城每天都做了些什麼,要接觸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每天又是怎樣一點點在收穫成長的。
那些成長每天都待一起的人,不容易察覺得到,但於長久不見的人來說,卻是顯而易見,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