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天生沒那個緣

  襄陽侯還想再掙扎一下,「芸香,我……那時候你為什麼就不告訴我呢?當初你若是把你心裡真實的想法都告訴我,我肯定會改的。不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我們一家人也不會分離這麼多年了?」

  「哈。」

  柳芸香嗤笑,「我沒說過嗎,我才起了個頭,你就直接起身走了,之後整整一個月,都沒去過我屋裡。襄陽侯貴人事忙,肯定早就忘了吧?就算記得,那又如何,我一個貓狗一樣的玩意兒,居然還敢有自己的想法,居然還敢對你說?」

  「簡直就是笑話兒,既然當了妾,當了玩意兒,就得有當妾和玩意兒的自覺,除了讓主子高興,什麼都不許想,更不許說!」

  「誰又跟你是一家人了?我的兒子姓趙,是茂名府石竹縣人士,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只要我們母子不願意,那這輩子我們跟你都不會是一家人!」

  趙晟見柳芸香看起來倒仍算平靜,衣袖下的手卻一直在抖。

  忙示意顧笙和趙秀扶住了她。

  才強忍怒火,與襄陽侯道:「現在,襄陽侯可以離開了嗎?夏蟲不可語冰,我娘的痛苦你不能理解,我們做兒女的卻非常能理解,並感同身受。你若再敢煩她,逼她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襄陽侯忙道:「阿晟,我沒有不理解你娘的痛苦,我理解的。她本來就跟那些女人不一樣,向來都外柔內剛、有志氣有骨氣我通通知道的……我當初真的不知道她的想法。好在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你們難道就不想親眼看看我是怎麼以餘生來補償,來贖罪的嗎,你們……」

  柳芸香冷冷道:「你的補償和贖罪我們母子都不稀罕,只要你不要再來煩我們,肯還我們清淨,就是對我們最好的補償與贖罪!」

  說著慘笑一聲,「當年,你已經逼過我一次了,逼得我被親人背叛,再也沒有家可回,再也沒有親人。這一次,你就不能放過我,放過我們母子嗎?」

  「我上輩子就算真欠了你,當年也已經還清了,你就不能當壓根兒不知道我們母子的存在,仍你過你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嗎?」

  襄陽侯還想再說,「可是……」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還要怎麼當不知道?

  但見柳芸香眼淚明明已在眼眶裡直打轉,還得拼命強忍著,就是不許它們落下來。

  再想到當年她在自己後院時,捫心自問,的確是受了許多委屈的;當初一開始她不願意做妾時,也的確是他授意她兄嫂變相逼迫的她。

  襄陽侯後面的話到底沒說出來。

  還能說什麼呢,阿晟對他本來就沒有感情,現在芸香對他也只有恨、只想遠離……

  趙晟見襄陽侯終於不說了,冷冷道:「襄陽侯,請吧。往後也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母子,就當大家天生就沒那個緣分!」

  襄陽侯抿唇不肯走。

  因為知道自己這一走,就真的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沒有了。

  雖然他賴著不走,結果也不會改變。

  容子毓卻忽然又出來了,還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薛侯,說來我們在京城這麼多年,都沒什麼交集,倒不想如今竟有了這樣的交集,也算是緣分。這樣吧,我請你吃酒去怎麼樣?有什麼話我們邊吃酒邊說,就別跟這兒大眼瞪小眼了,有些事本來就是理不清的。」

  一邊說,一邊已不由分說拖了襄陽侯往外走。

  順便還衝趙晟使眼色,讓他好生安慰柳芸香,他會儘可能勸襄陽侯,讓襄陽侯儘快走人的。

  襄陽侯本來還有些不想走,「容三爺你幹什麼,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架不住容子毓根本不鬆手,他一想自己再留下也只會適得其反,倒不如先就坡下驢,給彼此都留一點時間和空間。

  到底半推半就的,由著容子毓帶走了。

  趙晟這才暫時鬆了一口氣,虧得還有老爺在。

  然後看向了柳芸香,「娘,您別難過了。那樣的所謂親人和家,不要也罷,您現在也有我們幾個了。我們都是您的至親,您在哪裡、我們在哪裡,我們的家就在哪裡,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無家可回。」

  「至於……其他人,您也不用管。我絕不會再讓他來打擾你,也一定會儘快把事情給了結了,再不讓它煩惱到我們一家的!還有,您若……想哭,就儘管哭吧,家裡這會兒就我們幾個,沒事兒的……」

  柳芸香卻是紅著眼睛笑起來,「我沒想哭,當年早就哭夠了,他們也不值得我再為他們哭。我剛才,是故意那樣說,故意一副強忍眼淚樣子的,不然誰知道某些人還會煩我們到什麼時候!」

  耍心眼兒誰還不會了,只要不是對自己的親人耍,不是無緣無故的耍。

  阿晟但凡有一絲一毫想回去的心都罷了,他既沒有,那便誰也休想勉強他!

  但就算如此,趙晟也好,顧笙趙秀也好,還是知道柳芸香這會兒心裡不會好受。

  顧笙遂笑道:「娘,反正我們都回來了,耽擱一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不,我們乾脆出城去逛逛吧?逛夠了再回城裡吃火鍋,我還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什麼煩惱是火鍋解決不了的。」

  趙秀忙也湊趣,「是啊娘,我們乾脆出城去玩一天吧?我聽說城外有一片蒼蘭花,正是這陣子開放,開得可好了,我們就去那裡逛吧?」

  趙晟更是直接扔下一句:「我馬上僱車去啊。笙笙你和阿秀收拾一點兒吃的東西帶上,再帶兩把傘和一些衣物,以防萬一吧。」

  轉身往外去了。

  柳芸香心裡本來的確正揪緊了難受的,見幾個兒女都這般的疼她、變著法兒的哄她開心。

  霎時好多了。

  她有這麼好的幾個兒女,旁的人、旁的事,又還算得了什麼?

  另一邊,容子毓說要請襄陽侯吃酒,便真拉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個酒樓,要了個雅間,點了幾個下酒菜,又直接要了一壇酒。

  既要的是一壇酒,倒酒的自然也不是酒杯,而直接是讓小二上的大碗了。

  等彼此都兩碗酒下肚後,容子毓才看向襄陽侯,開了口:「薛侯,都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你剛才也看見了,那瓜也不是你想強扭,就能強扭的。你確定,還要執迷不悟,不肯放棄嗎?」